郑斯琦其实也不是喜欢把自己无条件袒露给别人看人,也不乐意别人把自己东西当成可以戏剧化谈资。但是乔奉天对他来说不大样。
方面,他是个和自己过去没有瓜葛人,既不像同事也不像固定好友,他们之间交集是当下,且深浅合宜。他可以把以前自己当成个完全陌生独立人格,认知到东西会客观公正很多,牵连不到些无用情绪上;另方面,则是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冲动与诉求——如果把自己过去主动抛出,会不会让对方,也能主动地告知自己他以往?
郑斯琦想解他,很想,非常没来由想。
“虽然是挺不方便,但是。”乔奉天视线由郑斯琦镜片,游移到鼻梁,“你戴眼镜真挺好看。”
郑斯琦便把眼镜摘,“不戴更不差你信不。”
“再拿远点儿都行。”
郑斯琦拿低头,用指尖搭住枚小字儿,“这个?”
“挡上,你挪开点儿。”乔奉天拨弄下耷在眉下刘海儿,看郑斯琦清净指甲像剔透玉片,跟着指尖退后寸,眯下眼睛,“露,丹枫白露。”
还真是个“露”字。郑斯琦面惊异地笑,面不死心,翻换页,再指,“这个?”算是故意使坏,指枚比小四字体更小副标题,任谁掸眼看,都是道含混淡灰色。
“后,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乔奉天笃定地,把副标题这句小诗整个地念出来。郑斯琦低头确认,接着抬头比个拇指,“厉害。”
眼镜搁在桌上,金属框子磕上桌面,清脆声细响。按说郑斯琦三十五岁年纪,保养再好,面庞上不可能没有纹路。只是他纹路生在眼角,像漫野山林里蜿蜒溪水样看上去无碍,就像该长在那里样,多添份景致似。
郑斯琦眼睛没镜片遮
“就说吧。”乔奉天脸上泄露出来点点自矜,特别细微不明显。
“就还挺羡慕你这种体质,怎着都不近视。”郑斯琦把日历摆回书桌,推推自己鼻梁上眼镜,“尤其像初中就架上眼镜这种人。”
“那说明,你学习刻苦。”乔奉天半真半假地吹捧,没说完自己就笑。
“得吧,那是昼夜不分打游戏打,姐当时领去眼镜店验光,路就扯着红领巾骂,说你就这瞎着得,也不见你天读几个字儿进眼,浪费钱。”郑斯琦回忆起那时候些细琐人和事儿,人也似乎变得更温柔,“当时个年级倒数小二流子,剃个螺丝岗刚放出来似板寸头,还天天儿人模狗样戴个细边眼镜晃悠,班主任就成天点名儿就指着开玩笑,哎,那小文人,来答答这道题看看。”
乔奉天听完端着杯子乐,觉得三言两语里,个不服管教放任男孩儿形象就更能丰满立体些,像读本追忆性质小说,读到半,对人物半知半解,于是满心好气地想去翻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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