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触感却冰凉且死寂,带着斑驳交错累累伤痕。
桑非晚紧紧握住百里渡月手,似乎想说些什,可又什都没说。他闭着眼,深深低下头,唇边弧度忽然慢慢淡下去,额头青筋隐现,似乎在强自压抑着什,好半晌都没能吐出句话。
桑非晚此刻真切感到难受,撒谎人该吞下千根针,大抵便是如此。
他从前觉得真心廉价,不过是因为自己从未得到。现如今有人剖开肺腑,以热血心肠相待,为何他却没能好好捧住,致使其跌落尘埃,遍体鳞伤。
桑非晚从来没见过百里渡月如此狼狈模样,哪怕是原著中白纸墨字也不曾描出,于是终有日现于眼前,他好似成比段阳还要卑劣存在。
百里渡月干裂苍白唇靠近桑非晚手腕,然后直接张嘴咬下去,极深,极狠,直接见血,双眼满是阴沉刻骨恨意。
桑非晚闭眼,没忍住狠狠皱眉,忽然觉得疼,但又说不清是哪里疼。不止是手,心里更疼得慌。他努力喘匀呼吸,隔着栏杆伸手抚上百里渡月脸颊,然后替对方拨开脸上碎发,动作如既往温柔,语气认真:“城主……”
他掌心紧紧贴着百里渡月苍白瘦削脸,不明白个人为什夜之间会忽然瘦这多,忽然很想亲亲对方,抱抱对方,但隔着牢笼,什都做不。
桑非晚:“你怎能信扶余浩话,他恨你,他嫉妒你……”
桑非晚勾唇笑笑,如从前他故意在百里渡月面前装模作样,笑像只狐狸,仿佛切尽在掌控:“你知道他为什嫉妒你吗?”
月掌心,试图说服他。而后者似乎也终于有反应,双目缓缓聚焦,终于看清手里珠子,也终于看清桑非晚——
百里渡月忽然笑,唇边扯出抹弧度,但因为脸上血迹斑斑,莫名让人脊背发寒。
桑非晚愣瞬。
百里渡月伤势太重,只能在地上爬行,他动动,点点艰难靠近栏杆边,然后缓缓攥住桑非晚手,死死收紧力道。
指尖深深陷入皮肉。
他本欲救他出水火,为何却害他陷尘泥,疯疯癫癫,不成人也不成魔。
恍惚间,桑非晚眼眶中好似落下什滚烫液体,但在昏暗
他好像总是懂很多百里渡月不懂事,例如亲吻,例如相拥,再例如……
这颗心……
桑非晚像是在哄小孩:“因为只对城主好,只抱过城主,只亲过城主,只喜欢城主,所以扶余浩嫉妒你。”
桑非晚语罢,牵住百里渡月另外只血痕斑驳手,然后轻轻拉出栏杆,不顾脏污,慢慢贴在自己脸上。
掌下触感温热且鲜活。
像是要捏碎他骨头。
像是要将他拽下地狱。
百里渡月低着头,霜白长发遮住神情,喉间溢出阵低沉病态笑声。他死死掐住桑非晚手,眼眶通红,却低声勾唇道:“你骗……”
他说:“桑非晚,你骗……”
有灼热液体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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