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你配方,就不拿出来——品质高尚,气节可嘉,感人至深,就是傻。父母给你命,学校给你知识,成就你至今日,就为张配方就丢,值得吗?”肖重云走过去,蹲下来,仔仔细细打量自己学生身上每道伤痕,叹口气,然后转身,向站在门口男人道,“武爷,打得有重点,鼻梁都肿。对调香师来说鼻子可金贵,不然找个医生来看看?”
他问:“周先生,你怕死吗?”
“怕。”
“怕死就不要问,别仗着挺喜欢你。”武七把调香纸扔地上,“还想请你仿款香水。仿好,你带钱回去,买买房子娶个老婆,别来眼前晃。”
“谢谢武爷。其实,”肖重云有些犹豫,“可以让香气循环得更稳定。”
他盯着面前青年男人,说得真诚而恳切:“对循环香琢磨得,没有们公司小张总琢磨得透彻。如果他肯帮,您要仿什香都可以。”
茶童。”
“不当茶童,是因为东家死。被人枪打中胸口,那种场合,根本连抢救机会都没有。”武七说,“老东家死,才出来混,换新东家,直到现在。”
“你当年遇到个好东家。”
“哪有,现在看,他只是可怜可悲罢。”武七摇头,两根手指把试香纸夹起来,闻闻,“当年讨饭时吃不饱,十三四岁,长得跟十岁出头小孩样矮。他来问要不要跟他走,就帮他泡泡茶,这个恩情记下。”
他问肖重云:“当年南洋张义蛟张老爷子,你听过没?”
“可是你们小张总,可是说他不会循环香,都忘。”
“他没忘。”肖重云坚持道,“让劝劝他,熟人好说话。”
肖重云走进小洋楼地下室时,心跳如鼓。地下室在洋楼最里面,后花园尽头,有个砖头砌小通道。铁门打开,他弯着腰走进闷热蒸笼里,刚踏入房间,就听见墙角人开口:“再打也没用,不记得就真不记得。”
粗糙墙面上挂着根皮鞭,张松赤裸着半身蹲坐在墙角里,头发乱成草窝,身上血迹斑斑。汗水流到红肿伤口上,看得肖重云心都揪起来。
小鬼向着光线射进来地方扭过头:“不是配方——”
肖重云胸口猛跳,尽量温顺地低下头:“没有。”
茶香由浓转淡,再由淡转浓,如同杯茶,在时间里无限循环流转。
“不太稳定,”武七终于颔首,“但是尚可。”
谈话间,肖重云直在看对面男人脸色,觉得他确实心情舒缓,情绪不错,就找准机会,装做不经意地,好奇地,问:“其实在那家公司,也想过在市场上推‘十二月’,调研下并没有什市场。循环香就是个学术概念,武爷这费心,何苦呢?”
武七不说话,就抬眼看着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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