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渐渐暗。
李成绮见他还要研墨,道;“先生,传膳吧。”
谢明月看他。
李成绮面上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孤饿。”
桌上几个茶点碟子已然空,茶水换过几次,始作俑者却脸无辜地告诉他,他饿。
李成绮目光几乎黏在谢明月脸上,他知道谢明月不会出言提醒,所以无所畏惧。
在之后几年,他与谢明月只有公事上往来,就算能貌合神离地呆在处,也是自己该做什做什,李成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谢明月脸。
平心而论,他同之前没什变化,无非目光更加沉静,气韵更加温和。
虽然这个温和李成绮体会不到,他总觉得谢明月在阴阳怪气。
风华无改,竟连头发都没有白上根。
李成绮疑惑。
要拿糕点是谢明月,给他不拿还是谢明月,怎?谢明月不愿意让自己发现他喜欢吃茶点?
“先生?”李成绮含糊地问。
食不言规矩已被他抛之脑后。
“无事。”谢明月回答。
绮悄悄看眼专注谢明月,犹豫片刻,轻手轻脚地拿起块如意酥放到口中,没有嚼,只含着不动,慢慢含化才咽下去。
然后又拿起话本开始看。
半个时辰过去,李成绮发现自己无论做什,谢明月都没有反应,干脆肆无忌惮地拈起糕点,面吃面看。
话本用来打发时间还好,李成绮看谢明月直没停过,很有些心痒,克制自己几次才没有真伸手去拿奏折看。
李成绮眼睛黏在书上,头也不抬地伸手,他没拿到预想中金玉糕,只碰到凉凉东西。
谢明月目光往下扫过,少年人吃不少东西,被锦绣包裹腰身仍旧紧致纤细,也不知道他吃到哪里去。
“是臣疏忽。”
可见上天偏心啊。
他在心中叹笑。
谢明月执笔动作顿。
李成绮看过去,才发现墨已然干,力透纸背笔迹只留下道枯痕。
谢明月放下笔。
李成绮只好又低头看话本,他余光看眼谢明月微微蹙眉样子,更想知道奏折里写是什。
他目十行,看这种杂书看得极不走心,两个时辰就将这套都看完,谢明月没有任何理会他意思,仍自顾自看奏折。
李成绮手撑着下巴,没骨头似地倚在桌上看周围景致,看谢明月。
谢侯眼睛生得很好,蕴着温软光,鼻梁高挺,他顺着往下看,看到谢明月泛粉嘴唇。
谢明月长得实在太无害,他这幅模样,应是个芳兰竟体世家公子,应该悠游林下,应该不问俗务,李成绮当年见谢明月如见天人,第次明白人如其名是何含义。
是谢明月指尖。
还没等李成绮反应过来,谢明月已抽回手去。
你是二八年华从未出门见过人小姑娘吗?李成绮腹诽。
他拈起块金玉糕,然后大方地往谢明月那边推糕点碟子,十分豪爽大方。
谢明月看他眼,继续看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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