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层衣料,李成绮看不见谢明月表情,他只知道谢明月有片刻没有出声,周围安静很,隐隐约约能听见雅间内琴声。
宿眠当年在雅间隔音上废大功夫,力图无论如何都互不干扰,李成绮从前觉得无甚大用,今日却改往
李成绮微怔。
“走吧。”是谢明月声音。
熟悉药香使他心静,又次被回忆与现实中谢明月触怒李成绮在这种气味包裹下缓缓地平静下来。
他没有同谢明月发怒资格,更无同谢明月讨价还价资格。
他荣辱,他性命,都系在谢明月喜怒之上。
然而此刻,李成绮被他目光寸寸地扫过妆容,忽地生出种被野兽盯住冷意。
谢明月如果想,真可以杀他。
就像杀死先前三位皇储那样,无论用剑也好,下毒也好,甚至……李成绮仰视着他,突然发现以两人目前体力和身形差距,谢明月甚至能在这掐死他。
谢明月抬手。
李成绮下意识往后退步。
少年身娇骨柔,稍稍碰就能留下印子。
“原来陛下也会怕被别人看见。”谢明月柔声说,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少年黑白分明眼睛,“您怕什?”
你会怕吗?
你口口声声,冠冕堂皇地说你怕被人看见,可你不该做事情不还是做,不该见人不还是,照见不误吗!
这话还是柔软,有几分缱绻,谢明月这样说话他太熟悉,他们相识十几年,前些年在条船上荣俱荣损俱损时还能算得上勠力同心,君臣和睦,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和睦,后来数年,二人离心离德,谢明月这样恭顺而挑衅地说话他不知听多少次!
李成绮先前对谢明月性命予取予夺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天,不满三十年,风水就全然转谢明月那去,李成绮突然很是想笑。
先前他对崔愬有着无尽耐心与容忍,是说不二养尊处优太久吗,他竟这样容易生气发怒。
半晌,李成绮放低语气,是主动示好与缓和,“看不见。”
他称是。
谢明月神情稍霁。
这动作简直如针般地扎进谢明月眼中,于是李成绮就看见他唇边笑意更甚。
李成绮看见这种温柔美丽笑容只觉毛骨悚然,他现在觉得,谢明月真很想掐死他。
他眼前骤然黑下去。
他想要挣扎,落在身上东西是轻,软,带着微微发凉却令人安心药香气,他李成绮动作顿,空闲手指捏捏头顶东西,发觉,那是件披风。
谢明月披风。
谢玄度三字他险些脱口而出。
先前李成绮还能不顾身份反唇相讥,现在,他还不得口。
因为谢明月是他先生,谢明月反问理所应当,他与谢明月并不相熟,怎能念着他字,句句地反驳谢明月所言?
便是吵架,都没有那个身份和资格。
谢明月淡色眼睛望着他,他眼睛颜色并不是纯黑,看人时总令人产生靡丽情深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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