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若是被谢太傅知晓,”靖嘉玉更惧,“他怒之下废愔儿怎办?”
不怪靖嘉玉恐惧,实是谢明月放肆太过,以不敬先帝,不堪为人君做罪名,日之内竟连杀三位已昭告朝中储君,时值先帝新丧,如此心狠手辣,引得朝中惊怒悚然,然其把持朝政多年,党羽众多,兼手握重兵,纵然如此大逆不道,朝臣除去庙中哭先帝,亦无计可施。
李愔被唤入京,靖嘉玉第感觉非是亲子为帝喜悦,而是震恐,谢明月杀三帝之事她足不出户妇人在远离京城安州都可得知,李愔年幼,父亲平王早亡,靖嘉玉出身低微,只小小胥吏之女,因美貌非常为平王所喜,续为继室,她无外戚可依靠,兄长官位还是凭借她成为平王妃所封,她携子入京,岂非羊入虎口?
宗室之召不可不遵,靖嘉玉只得带儿子入京,李旒宽仁,特命靖尔阳随行。
行人到京城,却与想象中完全不同,李愔成为名正言顺帝王,靖嘉玉下就从个不起眼守寡王妃成周朝太后,所遇人等无不卑躬屈膝,谄媚至极,她又居住深宫,当然见不到谢明月这个外臣,恐惧只持续几日便随着接踵而来滔天富贵烟消云散。
同哀家说话!”话音未落,眼泪已如珠子滚落。
靖尔阳说完就已经后悔,见妹妹落泪更悔不当初,脸色红阵白阵,环视圈,见殿中侍婢皆屏息凝神,好似根本没听见般,放软口气道:“皆是臣不对,臣亦关心则乱,担忧着陛下与娘娘,时失言,请娘娘降罪。”
太后委屈更甚,“哀家督促愔儿学业难道是为自己?愔儿在家举止散漫惯,那些书经因老太太惯着,从未看过字,记过言,今时不比在安州,你初来京中,在京中素无根基,若愔儿自己无立身之本,谁还能护着他?”
靖尔阳半跪在太后面前,哄道:“娘娘,愔儿如今已是皇上,是天底下最最尊崇人,何需别人来护着他?”
太后口不择言,“那谢明月权势滔天,日杀三帝事情难道……”
今日失言,令她又想起初听传闻时那种无法呼吸恐惧。
“娘娘勿要胡思乱想,”靖尔阳压抑着害怕,宽慰着说:“陛下得摄政王所喜,就算……”他压低声音,“就算谢太傅再得势,也越不过摄政王去,摄政王才是先帝爱重弟弟,实打实皇亲国戚。”
闻言,长乐宫女官原本如瓷偶般面无表情脸上掠过丝不屑。
谢太傅
还未说完靖尔阳脸色骤变,不顾尊卑急忙打断道:“娘娘慎言!”
太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什,面色由红转白。
殿中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忽雷声震震欲聋,太后双肩颤,视线急急在众人脸上转圈,好像试图寻找个谢明月安排在长乐宫中细作,她当然什都看不出,颤声道:“兄长。”
靖尔阳虽心中恐惧,但不好在太后面前露怯,只好安抚道:“无事,娘娘,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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