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顶红歪歪头:“同你说,赤练和无相观音事。”
“赤练?”这说,提灯想起上次同他在须臾城,并没讲完那回,“你几时听完?”
鹤顶红打哈哈:“就……就前两天。”
他把自己和楚空遥事儿含糊过去,挑着想说话讲:“那赤练与鲛人被无相观音惩罚,受诅咒,个永生永世只能在望苍海里做个夜叉,个陷入无止境循环,断双腿忘记切,只在凡尘扮他观音,两者旦相见,赤练恢复记忆,鲛人就会死去。这观音下诅咒未免太过恶毒。”
提灯收回眼神,淡淡道:“无相也为此业果付出代价。”
“你们俩又闹哪门子别扭?”楚空遥身子微斜,碰着谢九楼肩,前头是并行提灯和鹤顶红,“昨儿不是还好好?倒是难得见他同你生回闷气。”
谢九楼抄着手,看着提灯背影缓缓道:“昨儿强着他叫几声阿海海,他不愿意,今早起来就恼,醒也不理。”
“那他叫?”
谢九楼只笑:“提灯很听话。”
楚空遥心里阵恶寒。
翌日清晨,谢九楼照旧先起来替提灯端茶点热水,进房时却见提灯已醒,正坐在床边穿衣裳。
他放下早饭过去,才蹲下要给提灯扣腰带,就被提灯低着头躲开。两只手空空放在提灯腰前,提灯却声不吭别开身子,不理他。
这是因着昨夜那几声“阿海海”而怄气,当时忙着快活便罢,眼下提灯觉睡醒,秋后算帐来。
谢九楼挑起眉梢盯着提灯看会儿,又颔首低低笑,抿出侧颊那个浅浅酒窝,自顾起身去摆弄碗筷。
再下楼,便见着曲鸳。
“那倒也是。”鹤顶红点点头,“做风做雨,做草木尘泥,野兽牲畜。世世飘摇,被众生踩在脚下,再到众生中去。随万物死,随万物活。堂堂观音,尝遍世苦,想他每次回去,又被打下尘世时,必定恨极能仁。
前头提灯已经琢磨整整夜,今儿面怄气,心里也面记挂着——瞧谢九楼模样,必是察觉什。
可提灯想不明白这人是何时起疑,自己又是在何时露出破绽。
他更想知晓,谢九楼如今猜到哪步,昨夜才会使那样法子试探。
“……不过那观音也是罪有应得,多吃些苦头再回永净世,也是好。”鹤顶红在他旁边念叨得紧,说完才见提灯直着两眼发神,遂伸手到他眼前挥挥,“提灯?”
提灯恍惚回神:“怎?”
曲鸳怏怏,吃过早饭便要告辞回家。
提灯早上都沉默着,不见与谢九楼说句话。
鹤顶红自不必谈,夜里同楚空遥翻云覆雨,天亮就自个儿急慌慌跑回房里,出来就别扭起,凡事都躲着对方。
四人同曲鸳道别,就上路。
穿过七星抱虎峡,离枯天谷还有日脚程,他们须得再露宿夜。若速度快些,兴许能赶到谷内当年楚空遥他师父置处别院——如今那院子在不在,须得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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