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顶红倚树而坐,仰头看着漫天星辰,耳边窸窣有动静,他扭头看,楚空遥这时才悠悠转醒。
他正要搀扶着对方起来,就见囡囡从包袱里探个脑袋出来,两只眼睛动不动对着上方。楚空遥亦是凝眉远眺,目光聚在处,神色深沉,言不发。鹤顶红顺着望过去,只闻远处风过山林,吹晃方,安静得很。
下瞬,忽有金红血光自林深之处迸发,指天而出!
那光束先拢作处,冲至高处时,光晕渐渺,正中线却愈发闪得刺目。正叫人看得生出幻觉,好以为那光就要压迫成柄利刃只劈下来时,它又乍然四散,如开扇般指着各个方向倒下来。
无相观音令。
鹤顶红还欲再唤,前方身影已没入幽林中无边黑暗。
夜色凝稠,偌大山野里树影婆娑,丛林上方枝繁叶茂,挡住来自苍穹里唯那点光,叫人连丝老虎踪迹都无所跟从。
提灯站在山间,周边大树如重重鬼影,四顾之下,除他自己急促呼吸再无半点动静。
他找不到谢九楼。
多磋磨刻,谢九楼就多分危险。
提灯拿刀手颤,飞般冲回去。
他到达原处时,满地泥土好似被掀翻层,尘灰滚滚,楚空遥衣衫凌乱,和姬差起昏倒在地,鹤顶红嘴角溢血,尚在呆怔中没有回神。
“谢九呢?”提灯扫视圈,又问,“谢九呢?!”
鹤顶红浑身震,六神无主地指向远处:“那只老虎……它……谢九楼……”
他本想说那只老虎突袭时,动作极为迅猛,他们还在休息,谢九楼最先反应过来,因着它体型过于庞大,几个人拼尽全力还得照看昏迷姬差,眨眼下来便是数个殊死搏斗回合。他们体力不支,谢九楼见势飞身上虎背,瞅准时间把自己手中木簪插进老虎只眼睛。
起四海,动山河,观音发令,万物奉音。
他二人顿觉耳膜震,似有气波荡平山野,连心跳都跟着空浮息。
接着,便是更远处,传出老虎
他抬起右手,触碰到左臂自指尖缠裹到手腕那层冰冷皮革时,才发觉自己手指已经颤到连皮革都解不开。
提灯定定神,低头认真摸索着皮革开口处,额上滴下豆大冷汗,口中语无伦次地低喃:“谢九……你等下……”
须臾,皮革解开,提灯圈圈散下绑带,露出这只手自腕骨往上所有真容。
是森森白骨。
提灯以白骨执刀,划开右掌掌心,二掌上下覆合,血液顷刻间分作数支流向白骨四处。下瞬,那副白骨上,出现密密麻麻鎏金梵文,好似佛经印刻其间。梵文之上,反射出隐约血光。
那老虎当即发狂,没等谢九楼下来,便胡乱冲撞到远方。
楚空遥本想追过去,才抓着老虎尾巴,就被硬生生拖拽数尺,随后被虎尾甩开,撞上身边树干,昏迷过去。
提灯压根没有听完,便直往鹤顶红所指方向追去。
“提灯!”
“别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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