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不是,可他从来不会说谎,痛就是痛,于是长舒干脆闭眼不答。
容苍突然抬起手捧住他脸,蓄力对着他眉心抵下,长舒这才意识到容苍要干什,急忙睁眼道:“容苍,不……”
若是势均力敌对魂魄,神交结果自然是相互裨补,可要和他这样副残躯神交,只是舍身救人,徒耗修为举动罢。
话还没说完,龙魂已经进到他体内,纵使教养和道义在心里不断告诫长舒不该让容苍平白损身受苦,可身体本能让他从容苍进来那刻起便再也无法拒绝半分。
龙魂滋养,于他而言犹如甘泉流进荒地,灌溉到四肢百骸每个角落,温和而周全填充将魂魄残片割据感缓解到趋近于无。
他搂上容苍胳膊,轻轻捏捏,容苍便将他缓缓放靠在床头坐着。
长舒眉眼半阖,看着半臂之外容苍,心里莫明多股安心和熟悉,梦中直逼人心凄惶霎时散去大半,再要回想时,回忆却空空如也。
“方才……在梦里,可有说什话?”
容苍看着他,模样看起来有些难过,但还是抿抿嘴,摇摇头。
长舒觉得十分疲倦,倒不是身体,他睡大半夜,现在正是来精神时候。只是魂魄很受折磨,这样感觉近来十分频繁,每当他那些失去记忆开始活泛,想要席卷而来时候,他原本就破碎魄体就会泛起犹如酷刑般撕裂感,生不如死痛苦直透骨髓。
混乱不堪梦。
血流成河,尸骨成山。他好像在不停地杀人,下刻,死在地上人又是自己。
“你救他……你救他……”
玄眧。
玄眧。
“容苍……”长舒舒服得出薄薄层温汗,不轻不重地推推容苍,“够……你会撑不住……”
容苍置若罔闻,又缠长舒魂魄半晌,直到长舒担心他修为过耗,开始轻微挣扎起来,方才缓缓抽身而出。
他无力地靠在床头,眼睛因为在努力回想自己梦境而低垂着,旦细究,魂魄深处就细密地泛起剧痛,惹得他眉头越皱越深。
“长舒……”
容苍坐在床沿,长舒反常状态没有逃过他双眼,他靠过去,床头那点细微烛火斜斜照过来,让他整个人阴影都盖在长舒身上。
待长舒反应过来时候,容苍已经双臂撑在他左右两侧,眉眼和他近在咫尺。
容苍拿额头顶顶长舒眉心,长舒为此被迫微微仰头,瞰着容苍双唇张合:“你是不是很难受?”
“玄眧!”
“长舒!”
长舒自片混沌中睁眼,猛然坐起,已是在间客栈房中。匡床缎席,床头有盏微弱昏黄烛火。他被容苍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面颊湿凉,长舒靠在宽阔肩上,抬手抚抚眼睛,才察觉自己早已泪湿衣襟。
容苍将他抱得极紧,二人交颈相拥,不知此时发抖到底是他还是容苍,只听见耳畔声音连语调都有些跌宕不稳:“长舒……没事长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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