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远估计着回家时间也不可能如约,于是索性蹲在这里听。
她有位多病老母在家务农,家人生计全靠年轻兄长人做几份工,加上她勤工俭学费用维持。她兄长名叫吴深院,与她感情深切。当初兄长说自己脑袋不好使,执意要退学供妹妹读书。不过他却是个聪明人,善于为人处世,虽只凭他人之力在淮市打拼,也没让兄妹二人生活过得寒碜。
吴桐秋从前生活还算平静,她性子沉默寡言,对这烂骨子z.府只是嗤之以鼻而已,还没到如此疯魔地步。
直到噩梦降临到她头上——到现在,她兄长已经失踪近个月。
起因是吴深院从前做工饭店老板找到他,老板觉得他善交际又在工部局人缘广,托他帮忙要个账。账是总办处廖德办宴欠,因当时宴上许多他国官商,廖德又满口地以国际友好为重,钱就这赊下来。
关系。”
“你事跟没关系,”徐致远说,“但是傅书白朋友,你会把他牵扯进去。”
听到傅书白时吴桐秋噎下,那神情就好像是个迷路疯子被人喊名字,她似乎在用力地忍下去要爆发情绪。
铁桶也被徐致远抢过去,她只能靠着墙蹲下来。巧合很妙,徐致远庆幸赶在她即将开始涂字时候阻止她,把这些“鲜血淋漓”染料和毛巾远远地摆到边去,怕她再夺回去。
他拎下衣摆靠墙蹲着,跟吴桐秋并排。周围还能听到远处学生集会上激荡人心讲演。徐致远沉默会儿,先行开口劝道:“……你如果真有什难处,可以去找警察。”
可老板不久后经营出问题,缺钱,就想把廖德赊不小数目要回来,但屡次上门都被以各种理由推辞。吴深院讲义气,得知此事后欣然帮这个忙,可是去几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吴桐秋不是没有去工部局找过,但所有人像是统口径,皆说没有见过这个人。她惴惴不安地去贴寻人告示,可全部石沉大海。这事她还没有告诉母亲,来二去她生活费用也捉襟见肘,直到她实在没有法子去当铺赊钱,在那里偶然发现自己兄长从小戴到大菩萨玉。
她问
吴桐秋好像听到什笑话,把头埋在臂弯里干巴巴笑几声,直到声音笑到哽咽之后,才停下来。
“……吴同学?”
“你知道为什说他们这做根本没有意义吗?”吴桐秋说,“他们用笔写,用嘴骂,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但是那群吃里爬外腐鼠根本就不痛不痒,因为这样骂他们人太多,不差这些学生。”
徐致远看向她,她指着墙上刚刚被抹上红色斑点,咬牙切齿地说道:“只有这样,你才能戳到他们软处,他们终于知道要脸,于是才过来捂你嘴。”
见徐致远静,吴桐秋起伏情绪才落下去,死气沉沉地盯着地面,喃喃地说起自己事情来,像是逢人说起阿毛祥林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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