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瘦那多,周凭把他抱在怀里,脱下大衣裹在他身上,尽力为他挡着风,心里抽紧得疼,想他怎瘦这多,听底下人汇报他被关在地窖时心情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太久,周凭第二次生出恨不得杀自己冲动。
陆新宜哭很久,哭得头痛脸肿,哭到失声。
但他也只是哭,旁若无人地哭,周凭抱紧他时没有挣扎,也再没有更多,针对周凭这个人交流。
好像这个时候可以是任何个陌生人,在伊万家下葬后,只要他允许,陆新宜都可以在他怀里哭这场。但不会有更多,没有更多。
把大衣盖在陆新宜头顶,他开始抱着陆新宜往回走,依然是面对面托着屁股抱法,两截小腿在他身侧晃啊晃,很像以前很多个夜晚。
不同于其他人各式各样死状,他们三个不论大人还是小孩,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全被军用绳索紧紧捆着,眉心点炸裂伤口,因为阿伊芙脸太小,那颗子弹几乎毁她整张脸。
他们趁着夜色逃出村庄,却紧接着踏进埋伏在周边缉毒警手里。
每个人都知道,伊万家死于单方面屠杀。每个人也都知道,因为这场屠杀是由带来正义人施加,所以变得无从辩驳。
毕竟就在临死前,他们手上还沾着大量□□残留物,曾经制造出产物造成无数家庭裂解和无数生命终止,在正义法庭上,他们毫无疑问会被判处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
周凭只能尽力把每步都走得很稳,陆新宜那样轻,轻得他怕自己抓不住。
那些来前准备好说辞句都说不出口,在路上听到伊万家出事消息之后开始积攒隐隐不安聚集到顶峰,他抱陆新宜在怀里,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他靠近。
他面前是个失魂落魄陆新宜,只是那失魂落魄再也不是为他,此时开口对陆新宜解释年多以前不告而别似乎都会显得可笑:谨慎起见只能过后再来接你,带走所有东西是为最大程度让村民放松对你怀疑。
分开时间里聚集大量伤痛,当疑问被分别而再再而三地拉长稀释,似乎答案就会慢慢变得不那重要。
“来晚。”周凭在呼啸北风中断断续续地说,“本来周前……”
“阿伊芙还什都不懂。”陆新宜呆呆站着,不挣扎也不动。
他脸被周凭按在肩窝,只有头顶头发被风吹乱,眼泪不断地流,终于找到个可以说话人似开口,“伊万从没告诉过她要走事情,三天前,离开那天晚上,他们给阿伊芙喝安眠药,是睡在箱子里被带出村庄。”
“这是最好。”他松松抓着周凭大衣后腰处衣料,眼泪流很凶,周凭却感觉不到他依赖,声音也与情绪脱节似平稳,“至少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感到害怕。她胆子很大,但还没大到那种程度。”
两个人坐在个背风墙角,周凭坐在地上,陆新宜坐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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