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翠心下沉。
是因为昨天事吗?
“你是怎看出来?”惜翠沉默瞬,问。
“前些日子,在殿前,同娘子与高郎君曾有面之缘。”
他竟然记得那面?难道他认得高骞?
但卫檀生却主动叫住她,提着食盒,定定地问,“郎君可否同去寮房议?”
他腕间佛珠泠泠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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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檀生正跪坐在张矮几前点茶。
他今日穿件青绦玉色袈裟,僧袍宽大曳地,眉眼镇静。
冷得透骨。
惜翠彻底清醒。
但晃神,这抹讽意霎时又消散得无影无踪,化为平日温和笑意。
好似刚刚讽意只是她错觉。
惜翠甩甩脑袋,将食盒提起来,伸到卫檀生面前,“喏。”
卫檀生盘坐在椿凳上,好像睡着样。
惜翠知道他没睡着。
没打扰他,惜翠出屋靠着门,抱着胸等他禅定结束。
很奇怪,当初瓢儿山上那个脏兮兮小男孩,却出家当个大和尚。
四周很安静,她能听到风吹帘幕,闻见从禅堂中传来缕缕芳香。
拎着食盒,惜翠找到卫檀生所在禅堂。
绕过正壁,门上垂下块布幕,上面挂个木牌,书有“放参”二字。
禅堂此时已经空,僧人都已经去斋堂用膳,唯独卫檀生还在里面参禅。
他前几天直在招待吴怀翡,侍奉善禅师,昨天半夜几乎没合眼,直到今天晚上才得空到禅堂里参禅。
惜翠走进去时候,他正坐在贴有他名姓椿凳上打坐。
这让惜翠倒是有些讶异,“那当日在山门第眼,你就认出来?”
卫
惜翠在他对面坐下来,“小师父叫过来有什事?”
“今日找高郎君,”他顿顿,绀青色眼直直地看向惜翠,“……不,应该是说高娘子,确实是有要事相谈。”
惜翠没有特别吃惊。
他那聪慧多疑人,她本来就没指望自己伪装能瞒得他。
她只是没料到,既然卫檀生这几天直都在配合她演戏,为什偏偏要选在今天挑明她身份。
“这是?”他抬眼。
“吴娘子要转交与你药膳。”
卫檀生接过食盒,脸上神情说不上来是何种模样,他莞尔,“麻烦郎君跑趟。”
经过昨天这事,惜翠也不太清楚该用何种态度面对卫檀生。
见他接过食盒,便准备告辞。
夜已深。
惜翠等得有点儿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卫檀生终于出来。
“高郎君?”
惜翠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双眼迷蒙间仿佛看到双沉沉绀青色双眸,眸中含着抹讽意。
禅堂中空落落,山风卷起布幕,吹入室内,四角点燃着烛火微微摇曳。
中央佛龛中供奉中药师佛,面容温慈宁静。
烛光倒映在他脸上,泛着如玉般光泽,明明灭灭。
香案正中设有慧命牌,上书:“大众慧命,在于人,若尔不顾,罪在尔身”。
屋中安静,衬得她脚步声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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