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他声音如同幼猫般又轻又细,嗓音哑得不成样。
没想到卫檀生会主动同自己说话,惜翠愣愣后,马上反应过来,“你等等,去给你端碗水。”
卫檀生会主动和她说话,这就表明,她还是挺有亲和力?
惜翠揉揉自己张胡子拉碴小黑脸。
她装整整碗水,将破瓷碗递给卫檀生。
但做完,惜翠便后悔。
卫檀生头发也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洗过,手下黏腻触感怪恶心。
水珠顺着发丝滚落至眼睫,男童也不去擦,任凭它滚落到眼睛里。
惜翠伸着袖口,主动给他擦擦。
卫檀生别过脸。
“你感觉怎样?”惜翠蹲在他面前问。
听得她动静,男童偏过头,看她眼。
他眼睛黑白分明,泛着些水光,潮红脸蛋在日光照耀下愈发红些。
只看她眼,他就移开视线,看向槐树伸下细枝。
枝叶蓊蓊郁郁,如座倒扣佛幢。
卫檀生刚醒,伙人也不敢接近他,就让他靠着树干休息。
他整个人湿漉漉,身上秽渍被水浇,更难闻,熏得周围几个人都不愿在这儿多待。
照顾卫檀生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到辈分最小惜翠身上。
几个人走前,还嘱咐句,“老六,其他你不用管,别让这小子死就成。”
瓢儿山上山匪,大部分都是瓢儿村里人,前几年青阳县大旱,村子眼看活不下去,帮流民才结寨,靠打劫夺舍为生。
他似乎是真渴坏,狼狈地捧着碗往嘴里灌,来不及吞咽水
是她身上太臭吗?惜翠低头闻闻。
男子汉气味霎时熏得惜翠直皱眉。
考虑到卫檀生中暑还很难受,惜翠没去打搅他,也没离开,她坐在他旁边,百无聊赖地扯着自己汗毛。
鲁飞汗腺发达,毛发十分旺盛,皮糙肉厚,扯也不觉得疼。
直到身边男童终于轻轻地开口。
卫檀生没有想要和自己说话意思,惜翠也不恼。
“那你好好休息。”
他这般茫然模样,惜翠甚至有些想摸摸他头。
实际上,她也这做。
他湿漉漉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愈发衬得肌肤瓷白。
寨里个个都是从人吃人地狱中爬出来,见惯易子而食这种事,再说,自己也不是没吃过人,早就没什良心可言。
卫檀生这幅模样,在他们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不值得他们费任何心思。
瓢儿村里人本为个宗族,多多少少都有些沾亲带故关系。惜翠这幅身体,名叫鲁飞,排行老六,长得虽然赛李逵,但年纪却不大,团络腮胡下小胖脸看着还有些几分可爱。
卫檀生意识还没完全恢复,靠着树干呆愣愣。
他脸上尘土也被水冲走不少,露出张粉雕玉琢小脸,眉如远山,目若点漆,就像观音莲花座下童子,虽然还没张开,但依稀能看出些日后有小菩萨之称俊美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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