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到不知道自己做什好。
想活着。
没有其他
她没有问得什病,她不会让任何人因为她为难。
但汹涌恐惧,如青苔,已经长满年少心。
外婆要陪她睡,她说没事,想自己个人睡。外婆说宝宝你不要再看书做题,等咱们好再学不迟,她虚弱地说好。
她小时候喜欢写观察日记,阳光下七星瓢虫怎张开柔软翅膀,从指尖飞走。悬铃木叶子在春天里,是怎样鲜嫩绿。语文老师裙角,怎轻盈地在风里泛起涟漪……
江渡坐在书桌前,把小时候日记拿出来,页页摩挲,所有所有童年旧事,历历在目,像闪闪发光滴溜溜珍珠,散落地,再不能穿成串。
他转过身,下就老泪纵横,世界急剧地颠倒失重,老人在阵阵晕眩中扶住拐角墙壁,苍老手,不停地哆嗦,他努力找回自己呼吸。
有些事,注定是瞒不住。
江渡从要去北京那刻起,就知道。
尽管,外婆笑眯眯地安慰她说,省立医院技术不如北京,咱们去北京下就看好。
江渡忍着无处不在疼痛感,她笑着说好啊。她装作相信两位老人说话,外婆说,宝宝你难受不难受,你要是难受就吱声。
着什吗?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足足有五年,他们没再见过女儿。
直到外公在厂里发生意外受伤住院,才再次见到女儿。从那时起,约法三章,她每年会在逢年过节时回来两次,但有条件,这辈子她不会看眼那个孩子,只要看到她,那她永远不会回家。
外婆想告诉她,囡囡你不知道这孩子有多漂亮,有多听话,有多懂事,跟你小时候样爱读书爱写文章……外婆最终什都没说。
这样相似太残忍。
她终于提起笔,写下第篇病中日记。
“7月25日星期三晴
天气很热,同学们都在过暑假,会很高兴吧?
很害怕。
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出害怕,点都不勇敢。
说完,外婆眼睛就红。
江渡说不难受,外婆你把数学资料拿来,功课不能落下。
外婆说好好,转身给她找资料时眼泪掉下,打湿数学题,她慌忙用纸巾轻轻擦拭,吸干眼泪。
这是2007年七月,去北京前最后个夜晚。
外公做她爱吃菜,满满桌,江渡已经没怎有胃口,她在日又日灼烫中,呼吸困难,思维混乱,但还是坚持喝碗鱼汤。
往事走马灯似幕幕闪现,重新在眼前铺开。
外公老,像西沉太阳,向山头靠近,老到已经尝尽人世酸甜苦辣,老到什道理都听遍都印证过,可有些事,他还是回答不。
如果有答案,那定是上天惩罚他们两个老人,当时痛哭流涕说过话,语成谶。
现在,那个娃娃可能真要死。
他说你去看好孩子,千万得瞒住,再去问问大夫去北京要不要准备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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