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想,何曾不是桩美事。
虚弱感点点浸润身躯每寸,严绥冷静地想着自己还剩多少时间——散去修为是耗费最长时间过程,然后便是躯体,最后才是神魂,他应当还有两炷香时间可以好好将如今江绪记在心里。
足够。
倏然间,黑压压人群中传来急促脚步声,身着黑衣女人从最后头走上祭坛,她双手在胸前寸许交叠而握,对着枯死建木行最隆重古礼。
是阿蛮。
“不够啊,”他摇头叹息,“即便是子霁君同他师弟起,也不够重筑天地,还需要人为这天下苍生献身啊。”
可没有人应答他话,寂静中雷声轰隆,强者们缄默不语,本该属于人功德如今要三人来分,怎可能够飞升?
“没人愿意?真是可惜呀,”狐妖在狂风中轻盈地转个圈,脸色红彤得好似醉酒,“看来们只能起死咯——”
她自顾自地说着,又拊掌大笑起来:“死好,死好!死比活着少受罪!”
混乱正中心,严绥喃喃叫声绪绪,声音沙哑而苦涩。
“师兄!”他大喝道,“你睁眼看看——!”
他勉强结出同严绥模样法印,相似光点自他身上点点散出,江绪痛得连声音都在颤抖,破碎地散在狂风中:
“师兄,又要死,你这回也不肯看眼吗?”
严绥猝然睁眼,他已无法再制止江绪,惊怒地呵斥道:“胡闹什!这事本就同你无关,给回去!”
“乐意!”江绪流着泪大吼,“就是乐意,上回是,这回也是,就是看不得你死,你骂,赶,去爱别人都没用!”
她声音在祭坛上清晰响起:“方才建木之上,天问何以入魔,答曰:为活命,为生存,为报灭门之仇,天又问何以不作恶,答曰:道不分对错
“从未想过要你死,”他苦笑着,无力跪倒在祭坛上,“绪绪总不愿听话回,明明什都安排好。”
他将江绪能承受灵力全部给对方,又将那些早该随着过去起掩埋事情封死在口中,只要江绪继续恨着自己,便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可江绪竟说即便如此也爱着自己,严绥苦涩而无奈地想,这让如何甘心就此放手?
他对已经意识恍惚江绪伸出手,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那们便块走吧,”严绥温笑着,神色竟有点疯狂,“往后同存在于天地间每寸,你就再也跑不掉。”
他抽着气,哽咽道:“本就是厢情愿又毫无指望地喜欢你……也总是想,若能不爱你就好,可如今才明白,这是不可能。”
严绥红着眼,死死地,瞬不瞬地盯着他,江绪弯着眼,字句清晰至极:
“江绪来这世,只是为你。”
轰——
雷声在云层之上响彻不休,自两人身上逸散而出光点成点点没入死气沉沉建木当中,也不知过多久,有修为强悍者轻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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