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地。硬生生地坠地。端望龄再次听到熟悉声音,它们正声嘶力竭地由他喉间奔泻开来。
脸颊胀得厉害,像是有鲜活麦芒在刺扎。端望龄抬起袖口擦拭,沁入棉布纹理鲜血让他汗流不止。这时,他才看清那生着甲鳞冰凉之物——碗口粗花斑蟒蛇。
端望龄不敢抬头去看那些死掉匠人。在过往仕途生涯里,残杀之事对于这位温文尔雅文官来说,几乎等同于遥不可及。他对于此理解,仅仅限于浩瀚古籍里那些儒者家之言。甚至他那双修长如竹手指,就连只将要烹煮食鸡都未曾触碰过。
短刀刀尖还在流淌着蛇血。
端望龄突然从那些滴流不止液体想到副都统当日抛给他短刀时情景。此刻,副都统严峻表情像道明亮日光般徐徐掠过,树木杂草依次闪开。端望龄已然明白那位夯汉意味深长。而这时,那片眼花缭乱草丛开始恣意波动起来,它们呈现斑驳再次令端望龄陷入阵眩晕之中……
另外端,副都统正在饱尝着海上漂泊之苦。八艘梭船在前夜风,bao里被冲击得支离破碎,二十六名八旗牲丁因此尸骸无存。咸湿气味不可遏制地在副都统宽大鼻孔中缓缓扩散,这位戎马半生夯汉只能用高声咒骂来表达自己不满,只不过这些不堪入耳声响但凡融入海风之中,就像丛林里落下片树叶般细若蚊声。
副都统开始在越发漫长颠簸中变得心力交瘁,似乎只有烈酒辛辣才能让他短暂地摆脱那些如影随形咸湿。可是旦它们重新蹿入鼻孔,副都统又会变本加厉地咆哮开来。牲丁们在他日渐猩红双眼里感受着战栗,而更让他们感到疑惑不解是,他们捕捞从未被肯定过,无论是重达千斤皇朝贡物鲟鳇,还是足以吞掉五六艘梭船鲸鱿,抑或是肥壮浑圆斑海豹,甚至还有声如牤牛麻特哈巨鱼……凡此种种从那些被泡烂双手中重新归入深海之后,以捕获为职业牲丁们终于开始面面相觑:副都统到底要寻找什?
实际上,副都统在当日展阅那封密诏时,也产生过与牲丁们同样疑问。不同是,他已然知道皇朝所需之物名目,名目之下有着这样延伸之释:硕大、见不得光、易溃腐……如端望龄往昔在面对那片土地时猜测。但是,副都统还是对这个陌生名目满头雾水,他无法用干瘪想象力去填补儒者所制造轮廓中空白,这如同让这位武夫在私塾之内为人师表样可笑。而他所剩下,只有兢兢业业和为此平添苦闷之情。
不久之后个黄昏,副都统鼻孔里那股令他生厌咸湿忽然消散得渺无影踪,短暂清新不禁让他咧开干枯嘴唇。然而这种欢乐并没有延续太久,随之而来滚滚浓烟即刻便令他未来得及闭合嘴唇迸裂开来,他听到鲜血“滋滋”乱叫着蔓延,沾在舌尖另种咸湿再次让副都统情绪跌至谷底。
深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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