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明白若有天这段黑暗走到尽头,他们没
他支着拐杖走出电梯,循着指示牌步步找到隔离病房。隔离病房大门紧闭,透过门上方小窗看进去,除忙碌医生护士,就是躺在病床上病人。
那些病床都长得样,人被掩埋在床单、呼吸机、吊针、仪器和纱布绷带下,可程嘉余还是眼就找到他哥。
熟悉脸苍白没有血色,闭目模样仿佛只是在平静沉睡。那双俊美眉眼在阖上时终于减褪冰冷与摄人心魄,像片深不见底宇宙缓缓停止运行,伴随神秘引力也终于不再引人下坠。
程砚戴着呼吸机,仪器在他身边滴答滴答地响。他头上绑着纱布,手背青白还留有狰狞伤痕,正输着液。程嘉余趴在门外看着程砚,又去看仪器上心电图,红线闪烁起伏,数字总是那低,那缓慢。
他还记得那幕。车在巨大冲力下倒翻进缓冲带,巨响和撞击令程嘉余短暂地昏迷过去,又被呛人灰尘和鲜血味道熏醒。他被安全带定在车座上,腿卡进塌陷车前座底下,哥哥身体像道坚不可摧屏障挡在他身上,随着每次沉重呼吸落下,都有液体滴在他脸上,随着时间分秒流逝渐渐染湿他半边脸。
视频给他看,他就低头起看,偶尔笑笑,周都和他说话,他都应。
除此之外个人时间里,半句话不说。
个阳光温暖午后,周都回学校去上课,程嘉余个人坐在病床上,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指尖,光每星点都像柔软蛰刺扫过皮肤,令他切渐渐回到真实人间。
消毒水味,陌生邻床病人,医生和护士平静而匆忙,形形色色人从他身边经过,窗外天色湛蓝,楼房高高低低铺开,墙上千百个小窗都是千百种不同。
程嘉余从黑暗中逃出来,噩梦归于尘埃,代价是彻底粉碎黑暗源头,再无回头之路。
程嘉余大脑片空白,血腥味漫进他鼻腔,令他恐惧到浑身近乎麻痹。他抬手摸到哥哥身体,像摸上片即将倒塌残垣断壁,“哥……哥……”
哥哥在他坚持不断呼唤下,过很久终于给出回应。
那个低缓好听声音变得沙哑,低弱,很近地挨着程嘉余耳朵响起。
“程嘉余……你真是个小疯子。”
眼泪不知何时流满脸颊。程嘉余站在病房门前,泪水直浸透衣襟,滑过单薄胸口。长廊空空如也,从头到尾只有他个人。
他拿过床边拐杖,撑着站起来,慢慢往病房外走。有路过护士注意到他,喊声,“程嘉余,你不要到处乱跑呀。”
“姐姐,去楼下晒太阳。”程嘉余乖乖站在原地,“自己会回来,好吗。”
“那你等下,去给病人拿个药就陪你块下去。”
护士匆忙给两个病房病人拿完药,再跑出来时,走廊上却已不见程嘉余身影。
程嘉余走进电梯,看着电梯层数变换,再叮声停下,电梯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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