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任南野捏着易拉罐,瓶子两侧掐得凹陷。
“很失望吗?”宋玉风侧首。
任南野耸耸肩,“点点,”半晌后,他又说:“不过记者这行就是这样。”
对啊,还能怎样呢。
他并不期待有人能理解他失落,虽然年少时有过渴望,但当他终于长成沉默大人,却觉得风牛马不相及最好。
跨过安全铁栏,两人坐去石阶上。
脚底是万丈深渊,头顶最后抹余晖坠落,星辰织罗布网,画出片又片细碎星点。
这样静默时刻过很久很久,任南野低头,拿过瓶黑啤,咔声拉开易拉环。
这是刚才在路上买,登顶路偶尔有凉亭,走过第三个凉亭时竟然有小摊贩卖烤串和啤酒,任南野掏钱买四瓶。
“来瓶?”任南野刚举到宋玉风面前,又兀自低笑,“忘,你伤还没好,不该喝酒。”
“什愿望?”任南野跨过台阶下楼。
“不能说,”宋玉风勾起嘴角,卖个小关子,“说就不灵。”
主殿正前方种棵菩提树,有两个僧人在树下打坐修行,阳光透过树冠漏下来,仿佛在他们身上撒上层佛性、悲悯金光。
在殿门口散漫地站片刻,任南野心里奇异地被宁静填满,容不下丝喧嚣和那点失落。
“接下来去哪儿?”
“你知道师傅是周烟乔,但汶川那年事,还没跟你讲过吧,”宋玉风转着易拉罐,像在玩儿。
任南野抬首,摇摇头。
“当时全国媒体和志愿者都在往汶川跑,大震之后有余震,们是14号以后才去。运气不好,还是碰上,”宋玉风语速缓慢,就像在讲别人故事,“车子被堵在半路,山体滑坡,掉下来几块大石头,最后那刻师傅推把,他却没来得及”
那
谁知宋玉风错过他手臂,轻巧拿过,“酒逢知己千杯少,陪你。”
说罢,碰下任南野腿边易拉罐,仰头灌口。
舌尖泛起酸苦涩味,宋玉风始终不习惯黑啤味道,但任南野喜欢,他便想着,也许可以试试。
任南野侧头看他,他仰颈时喉结突出,脖颈到侧脸那段弧度浸融在月色里。到这里为止,宋玉风给与切都很妥帖,漫无目地游走,不动声色陪伴,还有那口“陪你”冷酒。
“梦马案子到此为止,你已经做个记者该做,”宋玉风眺望远方,“够。”
“带你去看看这座城市。”
走三四步,宋玉风到底没忍住,他拖住任南野手。
万千菩萨和诸天神佛就在他们身后望着,宋玉风没说话,任南野也没挣脱,他和他并肩步步登上长阶。
古庙修条长入云雾阶梯,开车绕山间公路二十分钟左右能抵达,但若是走路,大概需要个多小时,两人到达山顶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山顶风大,吹得人发梢凌乱,不过这里确实如宋玉风所说,能俯瞰整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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