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搓会儿手,孟亦舟突然说:“前几天看部记录片。”
沈晚欲柔声问:“什纪录片?”
孟亦舟说:“部跟癌症有关片子。记录五个患绝症病人,他们住在同栋别墅里,跟朋友和家人分享死亡、葬礼、遗产这些想法。他们说笑,谈论死亡,然后在生命中最后个夏天死去。”
“片子底下有个影评人说,他读大学时候参加哲学社,整天研究尼采和庄
他不信耶稣不信神灵,也不期待被谁拯救,可是在这刻,他意识到自己灵魂是如此卑劣,个注定要坠崖人,正紧紧拽着另个人脚踝,点点将他往深渊里拖。
他知道他应该放开那只罪恶手,可他此刻若不拽着点什,恐怕会立刻堕入无间,永不翻身。
沈晚欲迅速垂下眼睛,浓密睫毛挡住里头情绪。他不去看孟亦舟,自欺自人地以为这样能减少点愧疚感。
“阿欲,”孟亦舟不解他沉默寓意,问道,“怎?”
沈晚欲回神,过几秒,说:“没什。就是觉得,今天天气有点冷。”
人生是这个样子,充满不可预测意外和无法排解痛苦,是不是他生带不祥,所以身边人都没有好下场。
“你在想什?”孟亦舟察觉到沈晚欲心不在焉,捏住沈晚欲指尖,动作很轻,宛如触碰宝石。
沈晚抬起脑袋,看着孟亦舟。
孟亦舟脸颊好像瘦,眼下挂着两团明显乌青,刚长出来胡渣还没来得及刮,身上仍然穿着那件老旧黑色羽绒服,毛边起球,线头凌乱。
明明这段时间受累是自己,孟亦舟看起来却比他还要憔悴,宽松领口露出边嶙峋锁骨,哪儿还有丁点初见时意气风发模样。
雪花落得沈晚欲满头满肩,他鼻尖冻得通红,可点要哭迹象都没有,连眼眶都没有泛红。只是孟亦舟从高往下俯视角度看过去,觉得这具身体主人单薄极,沉默而晦暗,满身哀恸却又那平静。
孟亦舟只觉心中酸涩难当,手揽着沈晚欲,手去牵起沈晚欲手:“手热,给你捂捂。”
孟亦舟用拇指沿着沈晚欲手掌缓缓摩挲,再打开,五指并入,与沈晚欲掌心相贴,把温度传给他。
“好点?”
“嗯,”沈晚欲应声。
也是,这十多天孟亦舟都在医院和剧组两头跑,仁安住院部拥挤,他们没有经济条件为宋丹如另开间单人房,只能住大杂间,沈晚欲在家里守灵,孟亦舟就在医院陪护,他那个大高个,睡在那张又硬又窄陪护床上,连翻身都很困难,怎能不瘦呢。
那颗被千锤百炼,已经枯萎麻木心顿感阵刺痛,沈晚欲使劲眨眨眼,却可悲发现,他仍然不会哭。
沈晚欲想说‘孟亦舟,们分开吧。’
这样你就不会被连累,还能做回从前那个随便笑就春风得意孟亦舟。
可他张张嘴巴,发现自己不但没有眼泪,还是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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