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洪艳去世后,沈晚欲没掉过滴眼泪,那些躲在墙根脚嚼舌根邻里,都说这孙儿冷心冷情。
但孟亦舟知道,他是部出问题汽车,只有把零件拆开,找得到结症所在,更换成好,才能继续运转。
可是沈晚欲紧紧捂住坏掉部位,不给任何人窥探。
他们连交谈都很少,入夜后沈晚欲几乎不说话,他独自圈出小方地儿,将自己丢进去,围起来。
个人捂着伤口不愿示人,如果硬生生扒开,那不是帮他,那是再给他刀。
“阿欲,别紧张,”孟亦舟拍拍沈晚欲背,“试试深呼吸。”
这是个安抚性动作,掌心温热温度透不过厚实衣服,但还是缓解沈晚欲焦躁情绪,他深深吸入口气,又歪歪扭扭地落名字。
他瘦许多,袖子底下露出腕骨苍白纤细,仿佛掐把就会断。
写完,沈晚欲哑声问:“需要按手印吗?”
“不用,”经理人动作麻利,唰地撕下两张纸,张丢给沈晚欲,“这协议双方各留份。好好保管啊,如果丢失,以后骨灰迁移很麻烦。”
义,而此时,大雪铺天盖地,烛火摇曳,映照着刘洪艳旧日容颜。
他这才懂得,沈仕玉和刘洪艳确确死,个死在他天真烂漫八岁,个死在最寻常不过冬天。
守灵结束后,刘洪艳出殡。
那天外面飘着细密白雪,簌簌往下落,哀伤笼罩着灰暗天际。
殡仪馆内放着凄楚哀乐,中央放置着雕有龙纹凤身青铜鼎,里头插着几枝落败香。
生命里无能为力事物太多,语言显然不能够成为安慰人蜜糖,所以孟亦舟从不主动跟沈晚欲谈论,只借给他可倚靠肩头,陪他入睡,吃饭。
墓园很安静,灌木丛生,墓碑随处可见,碑上写着亡者出生年月和姓名,碑前放着扶郎花。
沈晚欲忍不住想,为什他
将骨灰安置完毕,两人从室内出来。
馆外建有石阶,下面蓄有方金鱼池,冬令时节,漂浮荷叶大片大片枯萎,凉飕飕穿堂风吹过,吹得沈晚欲打个冷噤。
“你快回剧组吧,去医院看妈。”沈晚欲说。
“电影已经快拍完,后期彭然会盯,”孟亦舟轻轻握住沈晚欲冰凉手,“刚刚打电话问过主治医师,现在是午休时间,阿姨还睡着。反正也不急,咱俩随便走走吧。”
沈晚欲没挣脱,任由孟亦舟拉着,点点头,说:“好。”
沈晚欲身边只有孟亦舟,两个少年第次处理遗体、火化,入棺。沈晚欲脸上看不出任何伤心端倪,也看不出失去至亲痛楚。
他不哭不闹,安静得像个假人。
“在这儿签个字,”负责骨灰寄存处经理人,不耐烦地屈指在纸张上栏空白上敲敲。
沈晚欲状态浑浑噩噩,耳边总有嗡鸣声在回响,以至于握笔时候手都有点颤抖,撇捺都显得很费劲。
“你快点,后面还有好多人在排队。”那人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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