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陛下在里面。”
他说完，侧身相让，“大人请。”
杨伦和白玉阳也不敢耽搁，联袂走进值房，刚
进门，还没来得及行君臣之礼，就听贞宁帝道：“此人虽然是罪臣之后，但既然已经受
刑，在司礼监制下，朕认为也没什
可指摘
。”
说完，向杨伦二人抬抬手，示意二人起来。
白张二人都没有说话，何怡贤在皇帝身侧奉茶，扫眼皇帝脸色，也没有吭声。
白玉阳道：“这惨案子，只是罚跪。还专门让他在这个时辰跪在这里，做样子给内阁看，呵……”
杨伦看眼张洛，回头对白玉阳道：“陛下还是要用他。”
白玉阳边走边叹气，“张阁老那样个烂好人，怎就生出这样个幽都官。”
杨伦没接这个话，径直朝内阁值房走。
二人走到内阁值房，却见皇帝仪仗赫然停在会极门上。
“檐下芭蕉雨。”
数点秋声侵短梦，檐下芭蕉雨。
这年秋天过得着实有些快。
——
和郑月嘉想得样，皇帝在周丛山死后第七日，亲自驾临内阁值房。
夜里所有细碎秋声。
邓瑛伏在她身边，也许是因为累，又或者是因为伤口引起高热，他好像睡得很沉，身上为养伤而着中衣，波如蝉翼，包霜拢雪。
杨婉听着窗外叶声，忽然想起宋朝有个词人叫毛滂，很喜欢写秋。
其中《夜行船》当中有句：“数点秋声侵短梦。”
杨婉从前并没有觉得，这句有多美。
他原本想威逼邓瑛自辞，然而顿杖刑下来，邓瑛却只回“无话可说”这四个字。
虽然他直谦卑温顺，连受刑都很配合，甚至在下得来地时候，还亲自在司礼监向何怡贤请罪认错。可是何怡贤明白，邓瑛不肯，也不可能做自己子孙。
但他伺候贞宁帝很多年，深知皇帝深研制衡之术，在养心殿上与邓瑛番对话，已露三分意，他自己是万不能再说
郑月嘉立在仪仗前，见二人过来拱手行礼。
“两位大人。”
白玉阳看眼值房，低声问道：“陛下驾临吗？”
“是。”
杨伦道：“何掌印呢？”
那日，京城中到处都是路祭，纸灰若蝴，飞舞满城。
街巷中，不论那十余人棺材经不经过，都能听到祭拜悲声。
时之间，帝都缟素。
北镇抚司原本要禁止路祭，并捉拿带头人，却没想到被皇帝道密旨压回来。皇帝在养心殿严厉斥责张洛，并责他在太和门上跪日。
杨伦和白玉阳从太和门经过时候，正好看见张洛被锦衣卫人押着，摁跪在太和门前。
但如今，她躺在邓瑛居室窗边，忽然就被这层浪漫古意触动。
“数点秋声侵短梦。”
杨婉轻轻地在口中呢喃着这句，却时想不起下句是什。
苦思无果后，不禁自嘲地笑笑，抿着唇闭上眼睛。
浓稠黑暗里，邓瑛接出后面半句，却只是动唇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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