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停。”
说完朝邓瑛走几步,蹲下身,凑近邓瑛,压低声音道:“老祖宗让替他问你,今日你在养心殿上,为什要对陛下说那样话。”
这才是这顿杖责真正意图。
邓瑛想起今日辰时,他与工部徐齐道,在养心殿向贞宁帝奏报太和殿完工。
皇帝十分开怀,当即下旨,万寿节那日要在太和殿接受百官朝贺,何怡贤和郑月嘉等人都跪下向贞宁帝道贺。
怎能把她也带到这个污秽之地?
可是不管他怎逼自己,都无法将这个女子从脑中挥去。
她就静静地在那儿看着邓瑛,张口,却没有声音,明明就在眼前,却像又隔几百年那远。
邓瑛有些惶恐。
在这个被散尽尊严,苟延残喘当下,不论他多排斥在场所有人对他可怜,他却很想很想,要杨婉怜悯。
赎。
想到这里,不禁坦然。
他咳几声,尽量然自己呼吸平静下来,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
他身上衣衫是就寝时穿,被风吹就贴在皮肤上,很冷。
那明明是秋天,可是,邓瑛却觉得,好像回到正月时南海子。
贞宁帝看着邓瑛,忽然对何怡贤道:“也是你,拦着朕杀他手,让朕给他这个恩典,他到底没辜负你,也没辜负朕。你确实上年纪,看人有套,可是,在东厂这件事上,你就没看准。”
郑月嘉听这句话,忙伏下身,“奴婢该死。”
贞宁帝摇摇头,“你这个奴婢,是什都不大在意,每日只知道伺候朕笔墨,笔墨倒也是真伺候得好,朕平时离不开。以后就别两边跑,朕看你也力
对她,他虽然在极力地遮蔽自己内心创伤,却又矛盾地想要把所有地屈辱和疼痛都摊到她面前。好像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够承认,他接受不自己人生,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不要被过于残忍地对待,如果可以,他也想要生活得好些。
掌刑人没有给他多余时间去平复。
第杖地落下来,隔着衣物,格外沉闷。
掌刑人得王太监指意,虽然架势吓人,但却是收力,邓瑛身子向上震。他之前因为父获罪,被下刑部狱时候,因为邓颐罪行已定,刑部对他没什好审问,因此只是关押,并没有动刑,所以,此时疼痛超过他对这个刑罚认知,如钝刀剜肉般,几乎要将他理智打散,前十下他还能控制住自己身子,到第十杖,他便再也无法顾全。然而,只要他挣扎,便立即有人将他摁下。
胡襄看着刑杖下下地落在邓瑛身上,不过二十下便已见血。
他在受刑前推开那扇窗户,想看眼外面人和物,荒唐地想要遇到个,比他身上温暖点人。
杨婉。
比起当时茫然,此时他清晰地想起杨婉模样。
但就那瞬,他刚刚平复下来心境,却陡然被打乱,他甚至恨不得给自己个耳光。
怎可以在这个时候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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