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送殿下进去就回。”
他说完,耳朵后面有些发红。
天上雪撒若鹅毛。连天树阵抖动着干硬枝桠,沙沙作响。
张平宣人影在阖春门前消失之后,赵谦才悻悻地解马,也懒怠地骑,冒雪归营。
***
说起席银,赵谦抱臂叹口气:“她和岑照,可真是对患难兄妹。”
“之前,对她话重些。”
“殿下放心,银子那丫头,不会记你和陛下仇。昨日听江伯说,她之前受些轻刑,陛下为此把梅辛林都召去,现已无大碍,她功课,如今是陛下亲自在教习。”
张平宣点点头。
“如此就放心。”
“送殿下回去。”
“不必。你回内禁军营吧。耽搁你几个时辰,陪在这里守着,身边不是没人跟着。”
说完,她直起身,抖抖氅子上雪,又挽好被风吹得有些乱额发。
“况且,今儿是腊八,还要去金华殿看看母亲。”
赵谦侧让道:“是……太后可还好。”
这样,到时候,你不要遣人,让内禁军人接他,送到你府上。”
“不必,不想他为难你。”
她疏离地用个“他”字来代替从前“大哥”称为,大有种既不做亲族,也不做君臣决绝之感。
赵谦手心有些发冷,忙接她话道:
“陛下为难这个做臣子不是该吗,只要他不为难你就好。”
琨华殿内,席银坐在张铎坐处写字。
自从她受鞭伤以来,张铎就不让江沁每日进宫来给教她习字。张铎闲时,会翻着书本,亲自讲授。他是个做事严谨人,比起江沁那柔和态度,张铎讲授时,经常显得咄咄逼人。
但他讲得比江沁要有意思得多。
她说完,接过女侍递来伞,转身往阖春门上走去。
走几步,回头见赵谦还立在原地。
“入宫去。”
“哦。好。”
“你不回内禁军营吗?”
张平宣摇摇头:“母亲不会受封太后。自从东晦堂烧,母亲直饮食甚少,很多时候,连劝也听不进去。”
赵谦从张平宣脸上看到焦惶神色,但这已然不是他解得困局。
张铎对徐氏事闭口不提,但赵谦看得出来,对于这个母亲,他看似放得下,心里却是糟乱,无非是大定之初,四方又极不安定,军政上事情千头万绪,他强迫自己狠心没去想而已。
“殿下……还是要尽力劝劝太后,大势已定,太后要陛下怎样呢,总不能自贬罪臣,把朝堂拱手奉还吧。”
张平宣听完赵谦这番话,不知如何应答,轻声转道:“席银还好吗?听说,她之前从廷尉狱回来,就被压到掖庭去。”
张平宣闻言,静静地垂下头。
她何尝不知道赵谦对他好,只是“辜负”这两个字,她说不出口,赵谦也未必想听。
雪越下越大,依着风扫进她衣领。张平宣掩面轻咳声。
“你冷吗?”
“雪进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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