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母为什会怕自己儿子呢。”
她说完觉得唐突,又添句:“奴没有父母……尚不明白。”
“那你和你兄长……”
“上回没来得及和您说明,奴是兄长从乐律里捡来。”
张平宣愣,随即缓和容色。
张平宣面上说不出是喜还是悲。
“那就好……那就好,听江伯说,大哥从前都自己个擦身上药。阿银。”
“嗯?”
张平宣就着绢帕握住席银手。
“谢你。”
席银淡露个笑:“奴也知道,您心里着急。”
张平宣捏着手上杯盏,抿唇喃道:“每回都这样。”
说着,把将茶盏跺回案声,声音高,已然带哭腔:“他真每回都是这样!把支走,个人到张家去见父亲母亲。他明明知道母亲始终不会见他,但又死犟,不见他他还是要去东晦堂跪求,没有哪回不是被父亲伤得体无完肤地回来。声不吭,不让任何人去照看。”
她说着忍不住抱膝坐下,埋首啜泣。
席银取出自己绢帕递给她,陪她道坐下。
赵谦走后,张平宣坐在茶案后垂头不语,肩膀却抑制不住地抽耸。
泥炉煮水已干,席银又取壶上来,从新烧滚。而后倒盏,平递到张平宣手边。
张平宣吹着浮絮烫烫地喝口,这才稍觉情绪稍缓。
席银跪坐到张平宣身边,轻道:“女郎,奴陪您去临水会转转吧。”
张平宣摇头,仰面忍着眼眶地酸胀,望向那九层浮屠四角金铃。
“你也是个可怜女子,难怪你不明白这些。不过说到底,也不明白。”
说完,她垂眼沉默下来,手指渐渐捏紧膝上衣料。
再开口时,神色竟有些失落。
“也许是因为他处世之道,有背张家立族之道吧。有时候,连也觉得,大哥真不像张家儿子。们张家,是举世清流,父亲生嫉恶如仇,二哥也是刚直不阿之辈,就连长姐和,也肯分大是大非。张家上下,从未有人似大哥那般做派,尤其是他灭陈氏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十年,可每每回想起来,还
席银忙道:“不敢,您救奴哥哥,您是奴辈子恩人。况且……”
她垂下眼来,声里有丝轻颤:“况且,奴不是自愿,是他逼奴,奴很……怕他。”
“是啊……”
张平宣闻言,目光暗。沉默须臾后,含泪叹声。
“世人都怕他,连父亲和母亲,也都怕他。”
张平宣口中这个人,和那个把她从太极殿上从容带走张铎是割裂。
“奴……看过郎主背上伤。”
张平宣怔。
“他肯让你看?”
“嗯。”
云翻白浪,日升中天。
张平宣拭拭眼睛,撑着席簟站起身:“不行,还是得回去。”
席银也跟着起身道:“可郎主让奴陪着您,不让您回去。”
“你个奴婢懂什!”
她说得有些急,见她神情错愕,忙道:“无意贬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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