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还好,这说,
是那几个打台球小青年。
杨爱棠站住,朝那边望去,台球桌边小灯照得他面容有些影影绰绰怅惘。
“他们,”他停顿下,“还占着啊。”
程瞻知道他意思。过去每次来这里吃馄饨,吃完以后两人总会跟老板借根台球杆来玩玩儿。杨爱棠从没玩过,技术很烂,但他也不恼,反正程瞻会手把手地带着他击球,那些被他弄得四处乱滚球最后也都会由程瞻帮他打进去。
程瞻端详他表情,默默,“你等等。”自己上前,和那几个小青年说几句话,给他们些钱,他们便把球台和球杆都让出来。
最后,是杨爱棠勺又勺地,将那碗香菇馄饨个又个地转移到自己碗里,又转移到自己胃里。
晚饭只吃碗馄饨怎够。他就这样边说服自己,边把香菇馄饨也吃完。
程瞻在他忙于吃馄饨时候已经买完单。杨爱棠看着程瞻拿手机动作,便已经猜出他要做什,没有做声。吃完以后,他拍拍肚皮,终于真诚地看着程瞻眼睛说句:“谢谢。”
程瞻说:“肠胃舒服些?”
“舒服多。”
两次吃掉它,边咀嚼,边又望着杨爱棠脸。
杨爱棠看向墙壁,“好吃吗?”
程瞻说:“你自己试试。”
“你逗是不是?”
杨爱棠有些生气,程瞻总是这样,把他当成猫猫狗狗似地逗着玩儿。
程瞻低头走来,手握着台球杆在地上顿顿,他呈现在杨爱棠眼中模样立刻就变。那原本最为熟悉高挺鼻梁和上挑眼角,忽然带上几分性感。
他还抬起眼,对杨爱棠勾勾嘴唇。
*
程瞻把球都摆得整整齐齐。
杨爱棠屏息静气地俯下身,视线平齐地盯住三角形边缘颗球,下巴几乎磕着粗糙台呢。程瞻在旁淡淡地说:“刚吃完,别抻着胃。”
“以后……”程瞻顿下,“还是要按时吃饭。”
杨爱棠摆出笑容:“那不就是为等这两碗馄饨嘛!”
程瞻沉默地陪着他笑笑。
这当然是杨爱棠最擅长遁词,但是程瞻能看出那笑容底下阴影。今天,杨爱棠不吃饭地加班到八九点,无论如何定有原因,只是不容许他再问下去。杨爱棠有时候很容易和人交心,但有时候壁垒竖起,却又高不可攀。
两人走出馄饨店时,夜色已经很深,狂风在胡同间肆虐,把杨爱棠头发吹得乱,他下意识地往程瞻背后缩缩,就听见隔壁传来声:“好球!”
“为什要逗你?”程瞻表情很无所谓,又说,“它好吃。”
“什?”杨爱棠意外。
程瞻高大身形挡住门口冷风,眼睛里落着细碎灯光,明明没有在笑,但让人感觉他此刻定非常舒适。这可能是香菇馄饨效果,也可能是杨爱棠效果。
“说好吃。”程瞻很认真地回答,“也不是吃不出好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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