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商绒点点头,垂头在他腰侧发现衣带,便想也不想地伸手勾开,直至再抬头迎上少年略有错愕目光,他这样近,她甚至看得清他浓密眼睫在眼睑下铺开片淡淡阴影。
他臂上破损衣料粘连在伤口里,商绒时有点不敢妄动,她正不知如何才能顺利脱下他这件沾满血外袍,却见他忽然自己扯下衣袖,下刻,因药粉而止住血伤口再度流出汩汩血液。
商绒看着就疼,可她抬头,见他面无表情,张俊俏面庞却更苍白许多。
“你疼话,不要忍。”商绒不由说道。
商绒懵懂地点头,松开他转身猝然又看见门口那具被她砸破头死尸,她僵下,绕着他提起裙摆小跑进屋。
折竹听着屋中细碎动静,他站直身体走进去。
屋内洒满地茶水与蜿蜒血迹,片狼藉,那少女才将从柜子里拿出靛蓝衣袍抖开来,肉眼可见扬起灰尘呛得她皱起眉咳嗽。
她眉生得淡也浓,淡淡黛色犹如雾蒙蒙远山,不似柳叶那般又弯又细,只在尾端微有弧度,眼睛是少有丹凤眼,细而不小,双眼皮褶皱漂亮,眼尾略微上挑,晨色明亮许多,大片冷淡天光顺着破损窗棂涌入,她眉眼在铺陈光色里犹添丝不沾尘明净。
她转过脸来,咳得眼睛水盈盈,对他说,“折竹,你还是不要穿这个。”
“玩儿?”
白雪沾污,残红斑驳,这少年方才手铸成桩杀戮,此时却又忽然问她,要不要和他起去玩儿。
竟又显露种不涉世事纯真。
商绒不知如何答他,心中又对他好奇许多,此时默然间,山林中风声沙沙,而他百无聊赖,忽然提剑,探出栏杆剑锋挑,银白簇冰雪噼啪打在她舒展手掌。
她被茶壶烫伤手掌红得厉害,此时雪冰凉冲淡她满掌灼烧刺痛,融化雪水滴滴答答,顺着她指尖淌下去。
“忍不忍,有何意义?”
少年鼻尖有细微汗珠,他闻言则觉好笑。
“有。”商绒将
“嗯?”
他等着她下文。
“也不知是放多少年,积好多灰,”她越说眉头越皱,还向他强调,“很脏。”
“身上这件也并不干净。”
他步履不稳,幸而商绒及时来扶住他,他低下头来看她,“为掩人耳目,你便扮作农户,尽快下山。”
商绒抬头看他。
或是因为失血过多,他脸色越发苍白,此时臂上最深伤口虽止住血,但其它各处细微伤也还没来得及处理,只是上些止血药,也不知管不管用。
“陪你去找大夫。”
即便她最初找上他是为求死,但他次又次救她也是他善举,商绒想,她理应这做。
她将折竹扶着站起来,看他依靠身后栏杆勉强站住,他呼吸有些重,只手撑在栏杆上,手背绷起筋骨显露得更为流畅分明,她听见他说,“去,在竹榻右侧柜子里,找套衣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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