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几乎不忍再看。
他们意识到这不是什能随意凑热闹,这个女子,在用她性命,翻开桩尘封十六年旧案。
为位将军,
也为三万将士。
天寒风凛,吹得暗自抹泪男女老少脸颊刺疼,鲁国公马车在人群之外停稳,他被家仆扶下马车,冷着脸由仆人拨开人群。
“放肆!”
谭判院站起身,肃声道,“她口口声声,称其亡夫徐景安为靖安军旧人,尔等又是谁?你们与靖安军有何干系?想要代人受刑,你们还没有这个资格!”
上回,何仲平尚能以倪青岚挚友身份入鼓院受刑,但这回,牧神山旧案牵涉巨大,没有人可以代倪素受刑。
但见周挺在正堂外,谭判院到底不好再使什手段,只朝手持笞杖皂隶使个眼色,道,“继续。”
又是杖打下去,周挺站在日光底下,他看见倪素脖颈青筋嶙峋,汗水涔涔,脊骨紧绷,带着哭腔痛叫嘶哑。
与何仲平道来那些年轻人也愤声道。
人群里不平之声渐起。
“她是在雍州上过战场,救治过军民女子!如此可敬之人,怎能由大人您如此对待!”
“大人若要打,们来替她!”
“对!们来替她!”
话也喊不出。
玄黑氅衣包裹着她身躯,鲜血浸湿衣摆,滴滴答答,刺目殷红。
“谭判院!”
周挺发觉不对,他立时走进去,“您打得过重!”
杖刑有杖刑门道,周挺在夤夜司多年,他刑讯过人数不胜数,如何看不清那皂隶手段有异,“她是来伸冤,大人如此重刑,难道是想打死人吗!”
鼓院里,那女子被按在春凳上,高高扬起笞杖上沾着斑驳
他手紧紧地攥住刀柄。
“倪姑娘……”
青穹抓着皂隶手臂,哭着喊,“大人,求您,让替她吧,来替她吧……”
杖接着杖,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那个女子,她身上氅衣玄黑,令人看不见什血迹,然而濡湿血珠顺着衣摆滴落。
怎会有人不怕刑罚呢?那个女子如果不怕,她也不会哭,她也不会浑身止不住地抖,可没有人,听见她求饶。
才因为丁进罪书而被放出夤夜司这些年轻人,又在这登闻鼓院大门外,铁心地要代倪素受刑。
这多像是那日,
倪素为兄长在此受刑,他们这样群人,也曾如此为她,为兄长,几十余人在鼓院同受刑。
那时,她身边还有他。
倪素痛得神思恍惚,泛白唇却扯扯。
谭判院识得这位夤夜司周副使,自己这点手段没能逃得过此人法眼,他脸色下有些难堪。
“将人打死还怎伸冤!”
“倪小娘子个弱女子,谭判院为何下死手?!”
何仲平听到登闻鼓院消息,便急匆匆地赶过来,他连衣裳也顾不得换,“谭判院!谁准您徇私枉法!您究竟在怕什?是怕这桩案子您担负不起吗!是怕得罪谁吗!”
“大人如此,是要偏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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