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雪仰面,鬓边几缕浅发微扬,雪粒子落在他眼眉,却始终无法消融,“对他唯期盼,就是他能好好地活着。”
生与死之间,所隔恨水,是界限,亦是敬畏。
人敬畏生死,才知生可贵,死意义,如此,人才会学着珍视自己或他人性命。
“何况他若知道在此,只怕会冒险抗旨,”他声线依旧沉静,却不自禁地低首,雪花拂鬓,他下颌抵在倪素肩头,“他处境本就危险,若再抗旨,便是给鲁国公与潘有芳递刀。”
暂避彤州,总比继续待在云京好。
琉璃灯在颠簸中灭火光,徐鹤雪眼前归于片漆黑,他听见马蹄声声,寒风猎猎。
周挺环视圈。
“已经走,才命人去追。”袁亲卫说道。
周挺皱皱眉,男女,这个节骨眼,还有哪路人来救嘉王?
夜越深,雪越盛。
徐鹤雪骑马疾驰,甩开追在后面那些人,他言不发,耳畔越发急促风声他似乎也听不到。
不认得。
可是嘉王揪紧自己衣襟,他慢慢地蹲下去,好像有只手在狠狠地攥握他心脏。
周挺带着人赶来,见嘉王蹲在山道中间,他便走上前去,“殿下怎?”
袁亲卫见他遮着脸,便问声:“您是……”
“是孟相公派来保护殿下人。”
将她照顾得很好。”
嘉王不认得她。
那也是个遮面女子。
远处有片火光近,他们在大声呼喊着“嘉王殿下”,这刹,白马扬蹄,朝夜幕疾奔。
“停下!”
他想起荻花岸边,
冰面之上,那道朦胧,蹒跚身影。
自徐鹤雪十四岁离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虽只书信常来往,仍为彼此之知己。
“他此生,”
倪素抬头望向他。
他只手却落来,按压下她将要滑下去兜帽。
“真……不与他相认?”
倪素以掌心裹住他握着缰绳手。
“周挺在,永庚亲卫都在,若让更多人知道回来,便是置幽都法度于不顾。”
周挺说道。
袁亲卫听“孟相公”三字,便着实松口气,他俯身去将嘉王扶起来,此时周挺见嘉王转过身,才发觉他眼睑浸泪。
他愣下,“殿下这是……”
“方才有男女在此,得亏那位年轻公子,否则殿下就危险。”袁亲卫到这会儿还有些后怕。
“他们人呢?”
嘉王踉跄地往岸上去,他大喊:“你们等等!”
马蹄声渐渐听不到,那盏灯光也不见,嘉王朝前跑几步,被袁亲卫扶住,“殿下,您怎?”
“将他们追回来……”
嘉王颤抖着嘴唇,喃喃,“追回来……”
袁亲卫立即命人去追,随后他又问,“殿下,您认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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