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要靠近,却见嘉王伏趴在地,不可抑制地呕吐起来。
“殿下!”
苗景贞立即去找碗水,哪知嘉王见他手中水碗,身体立时紧绷如张拉满弓。
他不顾身下碎瓷片与打翻饭食,仰躺着喘息,
“今日,他们定会逼永庚进食。”
徐鹤雪顿下,他抬起头:“希望他,不要违逆君父。”
——
重明殿。
瓷盏落地,清脆又尖锐。
“将这些话说给小周大人听,就等于说给孟相公听。”倪素边走,边说道。
“嗯。”
徐鹤雪颔首。
“也不知嘉王殿下还能撑多久。”
这已经是嘉王不肯吃东西第三日。
聘礼搬回,他再不敢在周挺面前轻易提这位小娘子,此时瞧着倪素背影,他实在没忍住,“也不知这小娘子是怎想,怎就情愿给人守节,也不……”
“她是个明洁之人。”
周挺手按着刀柄,说。
吴府马车接走王医正,却没等倪素,大抵是那位王医正不愿与她同坐,她倒也没所谓,自己往吴府方向走。
淡雾在她身侧凝成个人身形,倪素侧过脸望他。
殿前司都虞侯苗景贞听见声响,便立即踏入殿中去,只见几个宦官正制着嘉王双臂,压着他,人捏着嘉王下巴,将饭食往他嘴里塞。
“放肆!你们怎敢如此对待殿下?”
苗景贞皱起眉,厉声道。
“苗大人呐,您以为们这些做奴婢敢?”名宦官走到苗景贞面前来,满脸为难之色,“可殿下他就是不肯吃东西啊!”
苗景贞强令他们将嘉王放开,他走上前去,发觉满地碎瓷,而嘉王铣足,未穿鞋袜,脚底都是血。
“官家不会看着他绝食而死,”徐鹤雪跟着她在宫中,虽不能聚形,却也能听见那些人说话,朝堂上局势他也知道些,并也凭此而在心中有番推测,“贵妃腹中孩儿尚不知男女,鲁国公,潘有芳之流,绝不会只押宝于她人身上,但即便如此,朝中也已因为议储而再分派系。”
“无论是因为,还是因为老师,鲁国公和潘有芳都绝不会让永庚有机会做储君,无论他们扶植谁,与他们成为派旧党就会拥护谁,而新党亦没有选择余地,旦旧党拥护人成为储君,他们仕途就都到头。”
“所以,他们这些人会极力维护嘉王殿下。”
倪素从他三言两语中,看清朝堂局势。
新党保嘉王,就是在保他们自己,为仕途乃至身家性命,他们定会不遗余力,而官家若此时再眼看着嘉王绝食,于他作为皇帝声名而言,也绝非好事。
他穿着白色交领内袍,外面是件淡青圆领袍,不同于街上行人衣着臃肿,他穿得单薄,步行,皆有风致。
梳理整齐发髻间簪着支白玉竹节簪。
“真好看。”
倪素笑着说。
徐鹤雪不防她开口第句就是这样话,他有些不太自在地抿下嘴唇,却牵起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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