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妈还在拧他
脸，像对待仇人
样。他疼得满脸是泪，用只有自己能听见声量说完
最后句想说话：“
猜他真把忘。”
—
陪妈妈吃完午饭后，凌意离开房间，洗把脸，来到护士所在休息室。
“葛护士，耽误你几分钟。”他在门口站着。
小葛护士本来就对这个清秀男人有好感，这会儿扭头看，只见他发梢带水，眼底湿润，逆光中整个人透出脆弱神情，更是莫名愿意与之亲近。
妈妈手慢慢往下，慢慢抚摸他瘦削脸颊，从眼眶到鼻梁再到下颏。他闭着眼睛，轻声问：“妈，你说，这张脸他真不认得吗？会不会……会不会是这几年他近视。”
说着说着凌意居然笑出来。
“不过后来他知道，他知道是。猜他还记得手机桌面那张照片。”他双颊微热，“不知道他会怎
想，无所谓，随便他吧。”
他妈妈动作不由大脑支配，无意识地拧下他脸，下手很重。
他嘶声，语气软下来：“对，他有孩子。叫小树，挺可爱，是个男孩儿，已经快四岁，站起来差不多能到腰，以后应该也是个高个子，像他爸爸样。”
身收拾被翻得团乱抽屉，还有杂乱无章衣柜。这些私人物品护士是不会动，他妈妈又没有自理能力，只能等到他来时再整理。
干完活，他又坐回去，铺平被子，抻抻床单。
妈妈仍然不理他。
他觉得有些累，弯下腰杆将侧颊慢慢贴上自己手背，整个人像儿时样伏在母亲膝上，静静地休息。
房内寂然，无人打扰。
她迅速擦下嘴，盖上外卖走到走廊，还不忘顺手掩上门。
“怎啦凌意，是不是阿姨哪不舒服？”
“没有。”凌意抿抿唇，目光敛得很低，“葛护士，最近那个人没有来过吧。”
小葛愣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是谁。她立刻前后左右看看，然后才摇摇头，“没
他脸上笑容很勉强，五官已不像自己。
“人真是……慢慢都会变，他以前说他不喜欢小孩儿。”
忽而安静。
没人说话，长久沉默，起码有五六分钟那久。
随后凌意将脸完全地伏上去，整个人环抱住妈妈膝。开始只是低声呜咽，后面慢慢变成抽泣。
“妈，跟你说件事。”他指节点点收紧，“他回来。”
憋好几天，没有人可以讲，忍到今日终于能倾诉番，尽管妈妈听不懂。
“见到他，就在临江。”凌意阖上眼睛，感觉妈妈抱着自己，襁褓样安全，“不是刻意去找他，就是碰上。”像是缘分未尽。
“妈你知道吗，开始他都没认出。们俩面对面，就戴个口罩，他就认不出来，都能眼认出他。也不是认，就是听。听到他说话，就知道是他。”
说着说着，发顶多只手，是他妈妈。他在妈妈掌心摩挲片刻，心下是无法言说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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