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只想不管不顾地抽回自己手,从那只布满厚茧粗糙手里挣脱。
可干惯各种活计人力大如牛,祁念绷紧着躯体被刘妈拽着走几步,吸取氧气都不得不用力起来。
在看见顾飒明高大颀长身影出现在别墅侧面台阶时,祁念忘自己正被粗鲁地拽着,他心跳与呼吸都暂停
其实祁念对他不解所有兴趣都不是多大,此刻却情不自禁很想去看看。
他悄无声息地改变方向,往左边花园走去。
祁念从石板路上离开,踩进松软草地,顺着长势招摇曲折藤蔓,来到别墅侧面。
他抬头能看见顾飒明房间——那张窗明几净宽敞落地窗,略过反光地带,侧边里面有盏精美立式灯,祁念还知道那下面就铺着地毯,要到冬日才会燃起来壁炉也设在侧。
祁念转变面朝方向,没有阻隔地近看着翠绿摇曳树枝,曲径两旁栽种着生机盎然月季,远处草坪中间还架着两个孤零零秋千。
从车上下来,顾飒明领先步踏上台阶,祁念走着走着没跟上去,他慢下速度,脚步顿住,眼睛直直地看向别墅左侧树影婆娑地方。
祁念在这里住十六年,从小长到大,跟它们起。
但他对别墅外切,无论是近在咫尺,能看见蝴蝶飞过花园,还是远在天边世界上某角落旮旯,都不解。
祁念连大面积阳光都需要适应,那些阳光猛烈而直接,不管不顾地投射于苍生万物,可照在祁念身上,来得有些晚,令祁念习惯暗无天日身体和心灵面对太阳迟来慰藉,会产生排斥反应。
相比起来,那也很不错,祁念这觉得。
祁念这些倒是认识,但没有具体感受。
可能是他矮点,又或天还没黑下去,祁念站在这里,觉得也不过如此。
串踏在草地上仓促脚步声越来越近,祁念转头,眼神瞬间就死沉下来,看着急匆匆朝他走来刘妈。
刘妈刚刚从客厅窗户看到他,便连围裙也没摘就奔出来,手抓住他手腕,低声喝道:“要吃晚饭还到处乱跑,等会让太太和大少爷等你!”
祁念很久没有直面刘妈,明明前面十几年都是这过来,他现在却完全适应不下。
如果祁念是个最普通人,他应该会很分轻重缓急,也应该是个往无前,目标明确,漂亮优秀甚或有些矜贵高中生,及富家子弟。
安放到真正祁念身上,便是只剩孤勇,不计代价地陷入、追寻飘渺噩梦或美梦,算得上苛待自己——“人生意义”在他目前为止这十六年里,毫无存在地位。
他如今如同个已经上瘾人,这瘾像很多人小时候,仿佛回到疯狂地讨要糖吃,以至于嗜糖如命孩提时代。
祁念因为恨祁洺而靠近他哥哥,而如今顾飒明这个哥哥,早已在他心里与“祁洺”这个空壳重合不上,渐分渐远。
祁念甚至有瞬间觉得,他是不是有着两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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