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就是信王人。”
沈柒知道信王谋逆案。那时他虽是个十二岁少年,却早已被生活坎坷催熟,与身为妾室母亲同遭受着正房苛虐欺凌,知道中风躺床父亲指望不上,心想要谋个生计,及早分家。
他听说锦衣卫正在征召骁勇机敏官宦子弟与民间儿郎,于是去求父亲故交——个即将告老锦衣卫副千户,想要应征,盖因年纪太小,三年之后方才如愿。期间他格外关注朝堂政事,听闻信王举兵谋反,被皇帝赐死抄家,主理这个案子正是如今内阁首辅李乘风。
却不想,冯去恶在十几年前,尚且只是个锦衣卫佥事时,就已经与信王有勾连。
“信王死后,唯恐受牵连,蛰伏几年,方才竭尽所能地往上爬。直到去年,宁王派来人找到,告诉当年信王案真相——信王手中有秦王府旧人提供王妃私通证据,故而心存反志,拥兵谋逆,失败被擒后,又在今上面前戳破这桩丑闻。今上震怒,撤回发配高墙前旨,直接将他赐死。又担心藩王拥兵自重,威胁帝位,故而将他们内迁、削爵、褫兵权。
沈柒彻夜未眠,坐在卧房内桌旁,来来回回地擦着绣春刀锃亮刀锋。
冯去恶吐露秘密太庞大、太沉重,像座泰山沉沉地当头压下,要将他凡夫俗子筋骨碾作齑粉。
更让他生出后悔——为什要去听,直接割冯去恶舌头,让这个秘密随着对方同腐朽成泥,埋入黄泉,该多好。
然而后悔也只是闪而过。无益且无谓情绪,沈柒从来抛得很快,因为不仅于事无补,反而徒增烦恼。他是步个血脚印地走到今天,也必将坚执地、目标明确地、不择手段地走下去。
他面无表情地擦着刀,耳边仿佛仍回荡着冯去恶沙哑艰涩声音:
“宁王与信王
“这个秘密就是……当今天子……并非真正天子!他,和他胞弟豫王,根本不是先帝血脉!”
“呵,你吓到,你不信……刚听到这个秘密,也是你这副表情。然而事实如此。先成祖皇帝尚未登基前,是戍守边陲秦王,毗邻瀚海山西带,曾经便是他藩地。而如今太后,也就是当年秦王妃,在他长年征战、偶尔回府间隙受孕,先后生下二子。
“早年王府便有流言,说秦王妃与人有私,此二子并非皇室血脉,后传言者被秦王严令处死,不但整个王府血流漂杵,就连市井间也杀大批人,流言遂禁绝。
“秦王妃不仅让秦王相信她清白,还坚定他立嫡不立长决心,在登基之后,册立第二子——也就是今上为太子。
“十九年前,今上继位登基,初几年,还能与兄弟和睦相处。可就在十三年前,信王谋逆案发,今上当机立断,将之铲除,紧接着祭出‘先帝遗诏’,个个削去镇边亲王们兵权,圈禁在藩地。辽王、卫王、谷王、宁王……最后是他胞弟豫王,也就是当年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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