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倾身过来:“皇兄惩戒你,你倒知道感恩,孤王怜惜你,你怎就不知感恩呢?”
苏晏往壁里瑟缩,咬牙笑道:“王爷爱护,下官铭记在心,待下官伤势略有好转,定到王爷府上登门拜谢。”
豫王满意地笑笑,伸手去掀他被子,“让孤王瞧瞧,伤成什样儿。”
也不知过多久,隐约听得廊下有人轻唤:“大人,大人……”
苏晏朦胧中被吵醒,怒从心头起,憋着口气喝道:“叫什叫!不就个打烂屁股,有什好看,人人都要来看!叫那些人都给走!”
外头安静片刻,房门悄然推开,苏晏只把脸埋在被中昏沉沉,却听得个浑厚声音道:“发这大火,连孤王也要赶走?”
那声音入耳,就如暖热温泉水浸过全身般,令人连指端都酥麻起来。
苏晏霍然惊醒,抬头看,豫王朱栩竟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个药瓶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惊觉失言,忙捂住嘴。
苏晏叹道:“皇上这回是真动怒,殿下怕是要熬熬。这里至少个把月动不得,你回去劝殿下静心养性,把那些玩耍东西都收,好好读书,就说是求他。”
富宝连连应承,又听他道:“你过来点,还有话嘱咐你。”心下动,附耳过去,听他极细声音道:“你此番回东宫,悄悄查下,前几天哪些人来过,不论是针工局、尚膳司还是别什宫里,查清楚递个消息给。倘若以后再有人来东宫办差,你要死死跟住他,别放他单独行事。”
富宝愣片刻,忽然打个寒噤:“小知道,苏大人放心。”
苏晏见他心思机敏,微微笑,又说几句不打紧闲话,就让他回宫去。
“下官失礼,望王爷恕罪。”苏晏挣扎着要起身。
豫王上前两步拦住,“别动,小心伤口。”顺势坐到床边。
苏晏疲竭地喘口气,干脆趴在枕上不动。
豫王见他连嘴唇都褪血色,叹气:“这个香培玉琢人物,皇兄也下得手,真心疼死人。若是放在孤王身边,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那可是个指头都不敢怠慢。”
苏晏听得阵恶寒,又想到这般话也不知对多少人说过,登时就像吃反胃东西,几欲作呕,强笑道:“王爷取笑。下官忝职,有负圣望,皇上饶命,只略施惩戒,已是天恩浩荡。”
他静静想会儿,唤苏小北进来上药。衣裳才拉开,又有探病人来访,原来是新科状元崔锦屏。
苏晏把他请进屋来,强打精神聊几句。崔锦屏嘘寒问暖地安慰阵,留下瓶药膏后走。
苏晏乏倦地吐口气,没想人情世故也这耗神,困意正上头,陆续又有两三拨人送药来。
待到风平浪静,他累得眼皮都睁不开,吩咐苏小北:“药就先不上,让睡会儿,再有人上门,你且收东西,帮挡回去。”
苏小北诺声,他便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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