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竹林,过祠堂,前面到观音堂。观音大士媒来做,与你梁兄来拜堂。”
“贤弟越说越荒唐,两个男儿怎拜堂……”
贺州城里人人都说,从前梨花班台柱子口软言唱腔最是地道精炼,可是没有人知道,金燕堂许大当家这副嗓子才是出口值千金。
他人分饰两角,唱梁山伯便俊秀清朗,唱祝英台便娇羞甜蜜,明明只是不着力地吟唱,却压过多少苦练功真行家。
段烨霖只在四年前听过次,他以为许杭该是恨极这些东西,所以从来不敢在他面前重提,谁知今夜有幸,再饱耳福。
垂柳斜木荷花雨,塘上奏扬琴。
许杭侧身站在块大石头上,柳树枝丫上挂着盏琉璃灯笼,氤氲光晕将他侧脸照得如朦胧之月,他微微仰着头,脖子上细微汗毛都挂着水珠。
走近段烨霖才发现,许杭是赤着脚。白如雪脚踝与漆黑石面相称。
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他以前读过首诗,叫“履上足如雪,不着鸦头袜”。
墙头雨细垂纤草,水面风回聚落花。
夏季雨,总是来得那情绪不定。正如此时夜里,细如牛毛小雨轻飘飘像柳絮样,若是打伞显得矫情,若是不打它又绵绵密密落在你身上,悄无声息湿透你。
段烨霖走进金燕堂门口时候,这夏雨才刚刚下。
他途径绮园,就见蝉衣缩在门口,探着脑袋像是在看什,他走过去拍拍蝉衣肩膀,蝉衣转过身,先是行礼,然后立起根手指嘘声:“司令,快看,当家今日奇怪得紧呢。”
学着蝉衣动作探头望过去,许杭身白色轻纱站在莲叶塘边垂柳树下,未打伞,淋着雨,不知做些什。
他小心翼翼走上前,许杭已经不念词儿,只是在嘴里含着调子,他鼻尖嗅,闻到点梨花白味道。
这是喝醉?
将人缕
那时候他很奇怪,怎会说个人足像霜雪样呢?直到今日他方知诗人不假,就是有那样双足,如冰雕玉琢,好像放在手里亵玩就会化掉。
许杭眯着眼,轻哼着越剧曲调。
恰似块玉轮在棉絮里轻轻揉搓,听得人耳朵也软骨头。
“清清荷叶清水潭,鸳鸯成对,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你愿不愿,配鸳鸯?”
唱完句,勾着手,捻,好似抓着把扇子般拟物而作:“配鸳鸯,配鸳鸯,可惜你英台不是女红妆。”
蝉衣扒着门道:“今日啊,当家入夜才回来,进门就褪外衫站在这里,也不准们进去半步。司令,你又惹恼他不成?”
段烨霖哭笑不得:“怎,在你心里,他有点不好都是干好事?”
蝉衣努起嘴巴:“您心里明镜儿似。”
不同她多话,段烨霖摆摆手叫她下去,自己便进绮园。
真是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踏进来瞬间,段烨霖宛如闯进幅古画之中,又似进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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