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又问段灼要身份证去复印,在看到出生年月后,惊得瞪大双眼:“你才十六岁啊?”
段灼担心老板因为自己年龄小而放弃录用,立刻说:“十六岁不算童工。”
老板没有说话,依旧以种探究目光凝视他,段灼委曲求全地让步:“工资可以少些。”
“倒不是钱事情,你还在读高中吗?”
“不是,已经毕业,准备念大。”段灼从对方眼神里读到丝疑虑,从包里翻出录取通知书,
权衡之际,大叔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冲段灼勾勾手,引着他往里走。
大叔个子不高,大约米六五左右,段灼能清楚看见他头顶干燥但稀疏毛发,就像冬季里光秃秃麦田。
房间尽头有扇门,里边是间狭长,大约六七平左右洗手间。
大叔指着洗手池说道:“你可以在这边洗漱刷牙,晚上就睡电脑桌后边,那边空间大点。”
俩人身高差近三十公分,段灼探头,轻松越过大叔亮油油脑袋,往里看眼。
老家所在省份,大叔这才长长地“哦”声,说:“那挺远啊,怎跑来这边打工?”
“是来上学……”段灼舔舔唇缝,眉眼低垂,望向桌上那盆蔫吧唧绿萝,“但学费没攒够。”
后半句他撒谎,他身上带足个学年度学费和两千元生活费,只是这边物价比老家要高些,如果不尽快找份工作,他接下去日子恐怕很不好过。
现在他高中毕业,没有人会再往他账户里打钱。
大叔那对细长单眼皮瞬间被撑大许多,像关心又像八卦地问道:“学费怎会不够?家里人没给啊?”
洗手间瓷砖铺面,马桶和洗手台收拾得还算干净,墙边斜靠着张折叠式躺椅,大概是大叔平时午休用,麻将牌样靠背,看起来有点旧。
大叔退出去说:“你要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去大学城附近找旅馆,晚上几十也有,就是卫生条件差点,可能还不如这儿。”
段灼不是没吃过苦小孩儿,最穷时候,他睡过天桥,暗巷,经历过三天只吃个馒头日子。这里有吃有睡还有小猫陪着,他已经很满足。
“就这吧,挺好。”
大约是他诚恳打动对方,大叔眉眼弯,露出个憨厚无比笑容,让段灼想起公益机构里,那个经常给他送牛奶和大米叔叔。
段灼抿抿唇。
家里那点破事在老家几乎人尽皆知,好不容易逃离,不想再被人当做茶余饭后谈资,淡然地点个头,转移话题道:“这边可以包食宿吗?”
“吃饭是可以包。”大叔目光移到段灼身后行李箱上,神色为难,“住宿这边没有提供,你得另外再找房子,不过短期估计不太好找。”
段灼忽然羡慕起那只在堆破衣服上肆意打滚小猫。
他有些犹豫,走下去或许能够找到份包食宿工作,但他磨得发疼脚趾已经不允许他走更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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