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温彦博上疏说‘天子之于万物也,天覆地载,有归者则必养之。今突厥破除,余落归附,陛下不加怜愍,弃而不纳,非天地之道’。嘿,你听听,这说是人话吗?!”
说及此处,她神情中浮现出几分鄙薄,不屑道:“叫看,就该把这种人全家丢到边境线上去,叫他也尝尝突厥人不时打过来,烧杀*掠滋味!到时候,他若是还能说陛下不加怜悯,非天地之道,那就把自己胳膊腿儿砍,在他们家门口摆个服字!”
皇帝听得默然,又道:“后来呢?”
“后来,又有诸多臣工进言,附议侍中赵融之请。”
乔毓有些郁卒,略提两句,忽然转向皇太子,悄咪咪上眼药,道:“温彦博这个人,良心大大坏,以后若有机会,阿琰打发他回家卖红薯!”
乔毓梗会儿,却想不出个法子圆回去,索性也豁出去,狠狠心,愤慨道:“说都是实话嘛,你就是死要面子!败军之将,又是仇敌,杀也不为过,你还封爵厚待!夷狄屡次寇边,袭杀边民,投降之后即便不加以惩处,也该迁徙分化,怎反倒加恩呢!难道在圣上心里,大唐臣民还不如夷狄降卒吗?”
皇太子与秦王听见这边儿动静,早就迎出来,只是见那二人正说话,方才没有开口,现下听乔毓语出抱怨,皇太子方才轻声道:“小姨母年轻气盛,父皇不要同她计较。”
“不至于。”皇帝淡淡笑,自己进内室去坐下,又向乔毓道:“你过来。”
乔毓说都说完,再怕也没意思,再则,她方才迟疑,是因为皇帝天子身份,而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做错。
乔毓雄赳赳气昂昂走过去,道:“圣上有何吩咐?”
皇太子忍笑道:“好。”
皇帝也笑,隔空点点她,道:“说下去。”
乔毓清清嗓子,继续道:“给事中杜楚客进言,说北狄人面兽心,难以德怀,令其部落散处河南,逼近中华,久必为患;凉州都督李大亮上疏讲:《春秋》云:‘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突厥每有人降,陛下便赐物五匹,袍领,酋长悉授高官,禄厚位尊,殊多糜费。以中国之租赋,供积恶之凶虏,此非中国之利也。”
皇帝抬头看着她,道:“你方才说那些,从前似乎没怎提过。”
“你是皇帝嘛,”乔毓有点不好意思道:“总得给你留点面子,再则,事情也还没有发生呢。”
皇帝听得失笑,笑完之后,神情郑重起来:“将你方才说那些话,再说遍。”
乔毓看他神情,似乎不以为忤,心里便有底气,略微构思下措辞,徐徐道:“圣上击败东突厥之后,没有按照旧例,将突厥旧部打散分化,而是准允他们留在河东,甚至于连官吏都未曾委派。
侍中赵融上疏说‘突厥降卒几近十万,数年之后,滋息过倍,居肘腋,毗邻京都,来日必为心腹大患’,朝臣们大多附议,但也有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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