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这终究是个乐坊之职,作为管理乐师舞姬长官首先自身应多少通文教乐理之事,方得以服众;其二,事关与别国外交、同异族之谊,此人最好精擅多种族语。”
“臣认为不如该职可面向民间选拔,不限男女,不限身籍,不限国族,以显大梁包容开放、海纳百川之气度。”
梁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四两拨千斤,把球踢给方才那两个吵得不可开交老家伙:“陈尚书,张尚书,你们觉得呢?”
祝知宜碗水端平,提出法子确是无可反驳最公平方式,礼部和吏部也不能说不,谁要再不乐意那便是捞油水心思过于明显。
两人只得都答:“臣无异议。
许是年关休沐将至,又逢君后回朝,早朝气氛热闹且微妙。
正午大殿,天子戴九旒之冕高坐明堂,殿下新晋百官之首,着宝相仙鹤图纹绣织缨紫官服。
个不动声色,个不卑不亢。
人垂眸,人抬首,梁徽将目光从祝知宜那被玉带收得很细腰上移开时,彼此目光轻轻撞上,瞬,又各自擦过。
两张脸上都看不到丝异样,冷静淡定得让诸位朝臣怀疑此前听闻种种帝后情深、痴缠虐恋只是子虚乌有传闻。
熟悉。
“噢,不,马上就是祝阁首。”
祝知宜转身,竟是姬宁,如今已经子承父业,是姬大将军。
少年脸褪去几分稚嫩,越发明艳张扬,身后依旧跟着那位在军营中给他拿过金疮药影卫,面色冷峻,但寸步不离。
祝知宜知道姬宁后来在攻打郎夷开疆扩土立大功,对他淡淡笑:“姬将军。”
今日早朝所议之事是统管制市集教坊乐师舞姬职,临近年关,周国异族又陆续涌入许多贺岁杂技团,御管之事刻不容缓。
吏部和礼部都想放自己人,这官职不大,但位置至关重要,等于是个亚文化外交,谁都知道熙帝野心勃勃扩充版图,在周国异族交旋上大有可为。
庚子年最后日早朝也吵得不可开交。
祝知宜看梁徽又露出那熟悉冷笑,知道又有人要遭殃,双手合拢上前步道:“皇上,臣以为藩乐使职与寻常管理之职不同,也不是非得从礼部和吏部中荐选。”
“噢?”梁徽公事公办问,“你说。”
姬宁还是那副极拽姿态,与他擦肩而过时声音很低地说:“往后可又有得争。”语气高傲,但不算令人讨厌。
祝知宜怔,看着他漂亮侧脸,忽而涌出许多感慨,三年,不长也不短,当年京中少年们都成熟。
无论是曾经稚气未减桀骜不羁姬宁,还是身傲骨目下无尘沈华衣,抑或是怀才不遇遭人冷眼隋寅,甚至是那位也许永远不会有姓名如同影子般跟在姬宁身后影卫,都有脱胎换骨变化……
无论他们在朝堂上如何算计、筹谋、争夺,但真正到家国危急时刻,也是他们这些年轻血骨同撑起这片巍巍江山。
大梁未来,是属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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