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明知已然无幸,仍求救般抬起眼来,死死攥住他衣袍角,嘶声道:“他人呢?他到哪儿去?”
他腕骨正在接续之时,略微动,便痛得钻心。此时却浑然忘身上剧痛,双手扭曲变形也木然不觉。
冯
痛不止十倍。这下如何能忍,痛得立刻弯下腰去,手也随之滑落。柳云歌掌力吸,股黏绵之力传来,顿时将他双手牢牢吸附在自己手上。屈方宁手腕好似千刃交割,又似万蚁啮咬,痛得不曾死去,偏偏无法昏迷。痛到后来,耳骨里有如电闪雷鸣,眼前也是片血红,甚都瞧不清。依稀只见柳云歌额上、脸上汗落如雨,白发青袍上皆冒出丝丝白气,神情也愈见憔悴。不知是眼花还是虚幻,只觉他清癯面容上多好几条皱纹,似乎片刻之中便苍老许多。恍恍惚惚之间,只听谢空回在旁道:“有件事,务必教师兄得知:当年怒之下,将未臻纯熟天罗指法融入琴声,企图压制王娇鸾音魔大法。虽说受人挑衅,心中却未尝不是存试刀之意。若非心高气傲,心想要技压他人,但凡与师兄商量句话,青阳、苍梧与众师侄后辈,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三十二位江湖后起之秀,因时之气,尽成废人。似这般罪人,师兄如不严惩,上有愧于先师,下有愧于武林同仁,今后九华派世世代代,再无颜面在江湖中立足。”
屈方宁隐隐猜到不妙,心中嘶喊:“回伯,你万万不可!”四肢百骸如同泥虫般绵软,却如何发得出个字来?
依稀听见崔玉梅、薛灵鹊争辩之声,许久,只听柳云歌字字道:“……师弟,这件事,确是你做错。”
屈方宁拼命叫道:“不是!不是!那怎能怪他?”
焦灼欲死之际,只听声古琴清鸣,谢空回抱琴立于花丛之下,含笑道:“……请掌门师兄,清理门户。”
屈方宁先前续骨疗伤,全靠口真气支撑。此时柳云歌掌力已撤,全身剧痛难当,身上白袍汗得透湿,脑中也沉沉眩晕起来。心中嘶喊几千几万声“回伯”,身上却无半分力气。耳听马蹄声远远传来,眼前人影逐离去,几名亲兵扶起自己,焦急地叫着“将军”。他眼前阵阵模糊,竭力撑开眼皮,却止不住困意如潮,就此昏然睡去。
这觉极其漫长,及至痛醒,已是第二天深夜。眼前灯火涩暗,人影幢幢,见他醒转,均有喜色。其时脑中还未十分清醒,眼扫去,见冯女英靠坐在帐门前,以手支颐,似在打盹。他身上个激灵,刹那间急火攻心,腾地坐起,大声道:“回伯呢?”
冯女英从膝间抬起头来,昏暗之中看不清面容,声音疲倦之极:“……谢前辈有句话,让转告给你。”
屈方宁眼前黑,摇头喃喃道:“不,不。”
冯女英起身向他走来,贯吊儿郎当神态荡然无存,艰涩道:“他说:你甚都好,惟独挑情人眼光,着实不怎样。以后回江南,再找个待你好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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