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狐干巴巴笑两声,道:“敖都队长是敝国开国元勋之后,莫说小老儿,就连大王也不能随意处置。只禁足在处清静之地,由重兵看管罢。”目光沉,阴恻恻道:“其实关押之事既隐秘,看守亦是极严,不想他使个李代桃僵之计,直到接到公主死讯,守卫犹自蒙在鼓里,不知他已不在狱中。凭他己之力不足为此,恐怕有人暗中捣鬼也未可知。”
屈方宁哼声,冷冷道:“既是王侯贵胄之子,未必没有几个门路广阔朋友。将军回去之后,不妨善加询问。他如今藏匿之所,只怕就在某处私第。”
苏音鬼魂般侍立在柳狐身后,铁灰色嘴唇抿得紧紧,对他们话语像是句也没听到。
将他架住,疲惫道:“这些都不必说,先将公主大事办妥为要。她忠贞也罢,有二心也罢,总归是妻子。”瞧阿帕眼,道:“你是她最亲密朋友,也去送她程罢!”不再看必王子眼,在侍卫搀扶下出去。
柳狐肃然道:“正是,正是!屈将军胸怀,比天空还要宽广。”拍着马屁,随他走。
留下绥尔狐、郭兀良几人怔坐帐内,想到凶手虽已查明,公主死者为大,只苦屈方宁个。日后种种流言蜚语,真不知他如何禁受得起。
公主停灵十五日之后,便以品夫人之礼下葬。因非寿终正寝,便在妺水边点塔台,唱经咒,以神明之火焚化。原本以她身份,葬礼还要更隆重体面些。只是她死得颇有蹊跷,名声也不太好听,只匆匆烧就算。
屈方宁连病好几天,还没痊愈,便强撑着来打理大小事务。阿葵也被乳母抱出来,兀自睁着小小眼睛,什都不懂得。阿帕在送葬队伍前头哭,乳母哭,小娘也哭。他也不知大人在哭什,好奇地看会儿,竟然咧开嘴笑。
火舌卷过乌兰朵美艳绝伦九重华装,将她身边十几盆牡丹也化为灰烬。
屈方宁浑身缟素,在沸扬盈耳诵经声中,向怀中孩子低声道:“阿葵,你没有妈妈!”
他这句话仿佛自言自语,旁人听在耳里,都不禁为之心碎。目睹葬礼人,想到乌兰朵与他少年相识,情投意合,结为夫妇。个英俊年少,个貌美如花,明珠玉璧,羡煞旁人。如今不过二年时光,草原上最动人花朵已经默默凋零,徒染身污名。留下乌兰将军孤身人,带着年幼不知其父儿子,实在令人唏嘘。
柳狐为表诚意,鞍前马后忙碌许久,复与安代王商定兔采公主与哈干达日王子婚事。临行前还握着屈方宁手,叹息道:“鄙国真心实意,愿与屈将军永以为好。谁想情之易变,竟是半点不由人。”
屈方宁立在红马旁,轻轻摩挲着马儿烈火般鬃毛,闻言惨淡笑:“垂得鞭子,却系不住马背上人。只是柳狐将军,将那人发还给你,是顾及双方颜面,特意交由你们发落。不是为让你纵虎归山,以致今日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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