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亮偷偷窥伺他脸色,尽力揣摩上意:“……不是?”
御剑冷道:“到底是不是?”
田文亮额头汗如黄豆,伏地颤声道:“将军说是就是,说不是便不是!”
御剑面色转为和缓,点点头,道:“带管押将官进来。”
屈方宁见他丑态百出,鄙夷之余,心中暗惊:“他命令田文亮改口,那是甚意思?镇州以北是辛然管辖,岁币遭劫,辛然跑不脱干系。若是……在镇州之内,那就是南朝所属之地。无论给人哄抢,还是横遭劫掠,左右不过是南朝治安不严,今年银两绢匹,寸也短缺不得。”思量至此,暗叫声:这个口改不得!只是田文亮奴颜狗性,无法寄托厚望。旋即开始盘算,如何杀他于无形之中。
傲然。
御剑冷冷道:“进城!要亲自审问。”夹马腹,率先进门。
屈方宁有心打探几句,只觉背后气息肃厉,显然不是撒娇卖傻好时机。待入主帐,御剑将他抱入壁室,这才小心问道:“将军,这个事有蹊跷?”
御剑替他盖上貂裘,道:“十有八九。你先睡下。”撩黑氅,在主帐白虎皮上坐,命道:“带田文亮!”
田文亮片刻即被押入大帐,听得面前之人就是威名赫赫鬼王将军,双腿软得犹如下锅面条,个白胖身子往下直跌,立也立不住,扶也扶不起。说话越发从骨子里谄出来,供词翻来覆去倒还是那几句。御剑待他战战兢兢说毕,忽道:“田公公。”
管押将官名叫刘铁成,生得膀大腰圆,脸横肉。问时,乃是淮南中路军名校尉,当日猝不及防,勇抗盗匪,为表示自己所言不虚,还撩起上衣,果见胸胁之间道刀伤,深可见骨。此人对答流利,举止也无甚不当,只是神情细微处,总让人有些奇怪。屈方宁愈看愈眼熟,偏是时想不起在谁身上见过。御剑问几句,便命人带他下去。临出帐门,忽然开言:“刘校尉驻守寿州,饷银比前几年如何?如今连年丰足,二十几贯怕是不足用罢?”
刘铁成脚步微微僵,回道:“买米买盐,也尽够。小人不赌不嫖,省着点花,咬咬牙也能凑合着过。”
御剑面上不见神情,挥挥手让他下去。屈方宁在壁室冥思苦想,几乎咬破指头。只听铠甲声响,人昂首而入,视身后明晃晃枪头如无物,也不下跪,就此立足不动。
御剑冷冷道:“帐下
田文亮立即叩头不迭,连称不敢,云道圣朝上将军如此称呼,真真折煞小人。将军天神化身,听将军金口开,都已经是天大福分。将军如不嫌咱们身份卑贱,随口叫声小田就是。
屈方宁在旁听,喉头阵阵作呕,心道:“这半拉子人要落到老子手里,趁早拔他舌头,丢到朱雀门外,喂狗!”
御剑对这些阿谀奉承向来十分厌恶,皱皱眉,道:“叫你就应。问你,当日劫掠之地,果真是在镇州北?”
田文亮闻错即改:“是。”
御剑漠然道:“想清楚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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