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元赐娴说已经谢过,随即见她微露惋惜:“听说公主要去敦煌。”
他约莫知道她在想什。韶和这走,日后可能再不会回长安,她大概在可惜好好个公主放着金枝玉叶不当,因为个男人伤心远走吃风沙。
他当时跟元赐娴不熟,本不该跟她讲私事,但也不想任何人误会他和韶和关系,叫京城里再起流言,于是说句“人各有志”,暗示没打算留韶和,把自己摘个干净。
她听就懂,明白他对韶和无意,就打个圆场:“您说是。”然后道,“您要没别事,就走啦。”
他点头,不咸不淡与她别过,扭头却看郑濯快步追出来,擦过他肩赶上元赐娴,说:“忙完,送你回去。”
他心里打咯噔,面上自觉装得不错,既被发现是刻意跟随,就没再掩饰,见长长走道四下无人,只她两名贴身婢女,便说:“陆某是来向县主致谢,玉戒事。”
元赐娴却像根本不记得自己做什,听他提“玉戒”才恍然大悟,说:“您这是替边关百姓谢呢?”
他那会儿下便噎住。
郑濯和他在朝堂里打磨惯,心里装都是斤两算计,看人家帮个忙,就开始揣测其中究竟。其实哪有什复杂原因。他和谈顺利,边关百姓就少受点罪,做对百姓好事,需要理由吗?不是他去和谈,她样会帮吧。
只是元家身份敏感,关心百姓就像抢老皇帝饭碗样,所以她大概没跟作为皇家人士韶和表露这份忧民心思,用“因陆侍郎在大明宫替解过围,所以想借玉戒回报”借口。
刚才郑濯为给他机会当面致谢,估计跟元赐娴讲“有事不能相送”,等他谢完,又特意再来送她。
他有点意外。相比他,郑濯性子开朗些,待人也更和煦,在流觞宴上跟元赐娴聊天就和对别朋友样,姿态适度,不近不远君子风范,他因此没觉有什特别。这下却感到不同。
这种上心程度,可就不是简单君子风范,也不是单纯为巩固和元家关系。
他看元赐娴也有点诧异,问郑濯:“这快?您继续忙您,自己能回。”
郑濯说没事,刚好出去透透气,然后与她道步
陆时卿当时想,虽说郑濯这桩婚约算是被老爹赶鸭子上架,但这个澜沧县主既四清六活,又心怀苍生,倒真有几分母仪天下风范。
他觉得郑濯赚着。
而元赐娴目光越是真挚,他便越觉自己此前揣测狭隘,内心尴尬之下,当然没再提个人谢意,云淡风轻说句“是”。
元赐娴接着道:“在滇南长大,做这事理所应当,您不用谢,倒可以谢谢公主。她那天知道玉戒对您有用,亲手翻遍整个库房呢。”
陆时卿早就谢过,只不过是托人带口信。受恩不表态说不过去,但他对韶和没那种意思,韶和待他又实在执着,他若亲自上门,怕她再生出无谓希望来,所以这个谢,道得含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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