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静香披头散发,口中粗喘着气,抬手去抓宣兆脸。
宣兆丝毫不躲,任凭她尖利指甲在侧额头划出三道血痕。
只有皮肉上疼痛,才能稍稍抑制他此刻身体中翻涌酸楚。
“宣兆,”岑柏言宛若只身负重伤野兽,眼神绝望且阴鸷,“好,你好啊.从头到尾,你都在骗。”
宣兆依旧维持着蹲地姿势,只手撑着地,别人只以为他是在羞辱岑静香,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已经站不起来。
震耳欲聋声响。
“你说你喜欢,你爱,”岑柏言眼神如同两道利箭,直直射向宣兆,他每个字都粗粝仿佛掺进沙子,“也是假吗?”
万千山震惊地趔趄下,岑静香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什,愣愣地抬起头,看向自己儿子。
室哗然。
宣兆举起左手僵在空气中,话筒掉落在地,音响里发出刺耳“嗡”声。
遗像起誓,”宣兆睁开眼睛,偏头看向岑柏言,“所说没有半句作假,如有虚言,就让——”
说到这里,宣兆忽然顿顿。
让怎样?让将来每天都被痛苦折磨,让这辈子都承受蚀骨钻心痛楚够不够?
不够,远远不够,这些都太轻,宣兆想,这些都是他经历过、并且正在经历着。
宣兆望着岑柏言,忽而勾唇笑:“就让孤苦伶仃、无家可归;让永生永世,生不得好生,死不得好死。”
他全身都在发抖。
“对,是在骗你,从头到尾,对你,”宣兆字顿、无比清晰地说,“都是个骗局。”
——好,可以,没关系。从今以后,就让生不得好生,死不得好死。
“你冲来,你有什冲来!”岑静香上半身趴在台面上,尖锐指甲又在宣兆脖子上划出血淋淋痕迹,“他做错什,柏言做错什!”
“又做错什!”宣兆忽然发出声低吼,他终于肯将自己儒雅温和伪装撕开条裂缝,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额角渗出血珠顺着侧脸轮廓滑落,在鲜血衬托下,他清俊脸颊染上几分妖冶,仿佛地狱里爬出来修罗,“
——再不能回头。
他眼睫颤动,酸楚像是海浪般,从血脉深处股股地涌出,要把他整个人腐蚀殆尽。
岑静香在短暂怔愣后,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地扑向主台:“你做什!你对儿子做什!杀你,杀你,啊——”
宣兆垂眸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女人,像是俯视阴沟里蝼蚁。
“阿姨,”宣兆缓缓蹲下|身,轻声说,“您儿子爱上。”
岑柏言瞳孔倏然震,只觉得手指都在痉挛,五脏六腑都紧紧蜷缩在起,太他妈疼,疼连眼泪都掉不出来。
他嘲讽且绝望地笑:“好,好。”
宣兆静静看着他,嘴角疤痕像滴挂在唇边眼泪。
岑柏言操起手边圆台上装饰木雕,猛往地上摔。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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