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秀,或者说素心庵雨墨道人离去后,赵然忽觉
十六个小字以行楷书就,隽雅秀致,极有灵性,有美人在侧,赵然可谓超水平发挥。
周公子由衷赞叹句:“好字!”
女冠却脸上微红,凝目端详良久,将画轴卷起收好:“多谢山间客赐墨。”
赵然笑:“多承抬爱,你喜欢就好。”
女冠抿嘴笑道:“家父不久便回,小女子不敢久留。听说山间客身在无极院中,小女子则在素心庵修持,都是同道脉,今后或许多所搅扰,还望山间客不要嫌弃才好。”
所谓女冠,就是女道士,但头上着道冠,便是有度牒女道士,与赵然这个编外人员身份截然不同。
道门除设置严密观、宫、院三级体系外,还在各州府设立有道庵,道庵设置,其本意是为满足大明朝女信众们出家修道愿望,发展到后来,往往成为权贵女子们“镀金”之处。在道庵中修过道,身份上就会高出许多,说亲时攀结人家门槛也会随之升高,这是世风使然。
眼前这位女冠容貌不须多所赘言,鹅蛋脸上两只大眼睛,身姿婀娜,体型修长,身高约莫达到赵然眼眉。这般相貌是赵然平生最爱,不由对她多看几眼。她穿戴素净,却无论如何掩饰不住身上那份华贵之气,颦笑都透着几分高雅,不是数代豪富世家,是绝对生养不出这样女子。
他在打量女冠,这女冠也在好奇看着他。周公子把将赵然从人群中拽出来,又将那女冠唤到身边,低声笑道:“赵老弟,此乃舍妹,对赵老弟字喜爱得紧,想求赵老弟不吝赐墨,还望不要推辞。”
赵然“啊”声,惭愧道:“岂敢。”心中又扬起几分得意。
赵然心中喜,道:“欢迎之至!小姐画作也是极好……”
女冠似笑非笑,盯着赵然问:“真?莫不是口不应心?”
赵然呵呵笑:“放心,此言发自肺腑,绝无虚假。”
两人言笑不禁,却把旁诸公子气得眼中如欲喷火。女冠不敢多说,转身要走,诸公子拦上两步,急道:“文秀妹子,此番专程过来,给你带件礼物……”
女冠脚步轻灵,直接闪过诸公子阻拦,微笑道:“诸家哥哥有心,小妹当不起。对,小妹已是出家人,道名雨墨。”最后句话,却是看着赵然说。
周公子拉着赵然来到另处空案之上,女冠从袖中拢出个卷轴,摊开来,却是副淡雅山水画。画中近处山泉流淌,沙洲白鸥,远方山峦叠嶂,个女子背负锄荷,渐入云雾之中。
女冠向赵然颌首什礼,轻声道:“此乃小女子新作,还请山间客题字。”说罢,身处素手,亲自为赵然研墨。
周公子负手于后,静静观看,诸公子自然亦步亦趋跟过来,脸上表情显然不是很爽利。
赵然深深吸口气,换根狼毫小笔,略思忖,提笔便在画中留白处书写: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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