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锋舔下发干唇,目光停在容璲发丝半掩脊背上,他肩胛有成片疤痕,面积很大,像是在粗糙墙壁上用力碾磨所致,疤痕已经很淡,应该过去很久。
傅秋锋垂下眼帘,瞬间他心头像飘落片树叶,无关紧要重量,却转眼让他情绪荡起层层涟漪。
不用容璲回头,他都能感受到容璲眼中冰冷焰火和决绝,他在容璲威胁里听出即使有所迷茫,也仍旧不甘停留戾气,不容许任何质疑阻拦。
容璲蓦地察觉阵来自背后审视,他转过身,傅秋锋低垂着头,眼睛眨很快。
“你能看见?”容璲问他。
他压着胳膊低下头,没头没尾地换个话题,“颐王今天来找朕。”
傅秋锋略思考,想起颐王就是容璲现存两个皇兄之,听说为人淡泊名利,琴棋书画无不精。
“朕厌烦他。”容璲语气狠,“朕恨不得让他死,但朕没有理由杀他。”
傅秋锋摸到脸盆架边上,把水桶剩下水倒些,摘下眼前纱布洗去残留药膏,边说道:“陛下息怒。”
“他每次来见朕,都是为什书画名帖,朕也有喜好东西,为何朕不能像他样专心致志?”容璲拧紧眉,“朕也曾被推进池塘,那时朕不会游水,疯似喊救命,他抱着先帝赏赐砚台路过,满面兴奋,连看都未曾看朕眼。”
傅秋锋摇头道:“没有,臣稍后要换药。”
傅秋锋才说完,被容璲留在屏风上墨斗就从上方探出半截身子,啪嗒下落到他肩上,傅秋锋反射性地瞟向肩头,墨斗和他对视瞬,转头对容璲嘶嘶几声。
容璲眼神顿时玩味起来:“爱卿,欺君可不好。”
“……臣就在片刻之前才恢复视觉。”傅秋锋只好坦白,“只是还看不太清。”
傅秋锋擦着脸走到屏风边,睁开眼眨眨,眼前忽然浮现片凌乱光影,他连忙凝神细看,浴桶轮廓逐渐清晰。
“朕不知他是真沉醉在自己世界,还是根本不在意朕死活,可朕每次见到他,朕都忍耐不住这股要将朕焚烧空嫉恨,朕要在永无休止尔虞诈中直挣扎到死吗?”容璲呼吸急些,掐着浴桶边缘,指节捏发白,“朕想要东西,何时才能彻底属于朕?朕是真想要吗?……朕有时也羡慕你,若只是为某人效忠便能心无旁骛,也许就没有朕这些烦扰。”
傅秋锋稍感错愕,容璲背影出现在他眼里,虽然还有些模糊,但他确实能看得见,但更让他难以置信是容璲竟然也会羡慕他。
他并非心无旁骛,容璲也并非毫无迷茫。
“过今晚,朕还要说服襄国公,要查出密道所在,要让陈峻德认罪伏法,顺理成章治他党羽干人等罪,要让北幽再不敢进犯大奕……”容璲直起身子往后靠靠,长舒口气,缓缓笑,“朕很累,这些话,朕从未对人说过,你若敢背叛朕,朕就把你脑子勺勺挖出来,这可不是恐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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