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着头打量他半天,“虎父无犬子,宇文良时后继有人。看看这张铁口,留到将来必定是个祸害。”檀香扇骨点点道,“原本各种刑罚都该过遍,可究竟是个孩子,能从宽还是得从宽。咱家瞧他挺有骨气,就把脊梁抽出来得,回头找个瓮装上,王府就近扔,宇文良时早晚能发现。”
那孩子骇然大叫起来,“阿叔留着同父王谈条件不好?为什非得杀?”
他漠然道:“谁是你阿叔?你要怨就怨你父亲,他招惹谁也不该招惹!事到如今谈条件是用不着,你子偿父债,有什冤屈,上阎王殿申告去吧!”
他发话,那头两个番子拿着大铁钩上来,抽脊梁骨这种活儿还得老手干。东厂这帮施刑人,对杀人有特殊癖好,手段越是离奇越是喜欢。闻见血腥气就癫狂人,要开杀戒简直像节日狂欢。嘴里哼唱着,围着那孩子打转,手扬,钩子扎在他头顶木架子上。刑具拿乌黑托盘托着,从中挑出柄锋利小刀来,把挽起他背后头发撕开衣裳,像裁缝裁衣似,在那孱弱脊椎上仔细丈量。
挑出尾椎,先让脖子离缝,钩子勾住脖梗上那截,施刑人抱住受刑者身体使劲往下扽,根脊梁就干干净净剔出来。吹吹
架子前只管发抖。
他找张圈椅坐下来,偏头打量那孩子,个儿不高,穿着小号象牙白山水楼台圆领袍,头上束玉冠。宇文氏果然是盛产美人,这点儿孩子粉雕玉琢,有点观音驾前善财童子模样。
他和颜悦色笑笑,“叫什?多大?”
那孩子毕竟小,瑟缩下道:“宇文澜舟,今年七岁。”
他点点头,“知道是谁?”
澜舟很快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左不过是父王朋友,接过府玩儿,回头就送回去。”
他眉毛慢慢挑起来,拿扇子遮住口,笑道:“好伶俐孩子,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这来燕堂是谁产业?不愧是宇文良时儿子,打马虎眼倒是等。不是你父亲朋友,今儿请你来也不是玩。你父亲欠笔债,追讨不回来,只好把你带来充数。”
那孩子直勾勾看他,眼睛纯澈得水样,稚声道:“这,阿叔何不同父王坐下来好好商谈呢?父王是个守信人,欠钱财或是人情,必定会尽力偿还。至于,只是个庶子,在王府里无足轻重,就是来,恐怕对阿叔也没什帮助。”
受人掳掠,最要紧点是示弱,这孩子倒明白。肖铎若是个寻常人,大概会被他纯良外表蒙蔽,只可惜他阅人无数,小小年纪到这种刀山血海地方不哭不闹侃侃而谈,那就叫人信不实。
他使个眼色命人把他吊起来,那孩子终于有些惊惶,咬着唇挣扎不休,昂首道:“阿叔何必这样,今年才满七岁,大人恩怨和有什相干?心只在读书上,阿叔为难个孩子,是君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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