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灯下黑,他最该知道东西不能派人查,结果竟像个疖子捂在皮肉下,今天浆痘破花,打他个措手不及。他定定心神,收回袖子道:“从今天起你不要见外人,没有吩咐也不许下船去。会派人照应你起居,有什需要只管同他们说就是。”
没再看她眼泪,他转身出船舱。
这是个不好兆头,接下来事不知还在不在他掌控中。留着那女人,不说是个祸害,至少是个把柄。可要是下决心除掉她,似乎又对不起故人。他仰起脸长长叹,踅过身叫云尉,“好好看着她,太平无事最好,可若是有异动……那就
宫里,现在恐怕已经填井。”
肖铎起先浮躁,后来听她递声说着,心里也怅惘起来。宫里苦日子,在那红墙绿瓦里待过人都知道,走得好平步青云,走不好粉身碎骨,连那些后妃都是这样道理,何况人下人呢!
他慢慢转动指上筒戒,扫她眼道:“钱之楚救你之后,可向你打听过以前事?”
月白想想道:“旁没问,只你老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人。好歹在宫里待过,有些话听来很寻常,稍有闪失就会害人。况且你如今提督东厂,更不能随意把你事透露给别人,万他要对你不利,岂不叫悔断肠子!”
肖铎听点头,算是个聪明人。不过宫女太监之间长情不多见,他起身绕室游走,踱几步回头道:“前后六年,白蹉跎青春年华。为什不择个女婿嫁呢?你焉知还活着,这样等?”
月白脸上红,低声道:“咱们拜堂那天就暗暗发过誓,此生心无二致,就算你死,也给你守辈子寡……”突然像是意识到什,惊恐望着他,颤声道,“你怎说这样话?是不是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不想要?”
事情至此终于变得十分糟糕,他冷冷盯着她,表情阴鸷,“你也知道以前在夹缝里生存,挨打是家常便饭。有回被打伤脑子,差点儿没能再醒过来,所以好些事都不记得。你说和拜堂,可有凭证?”
明明是模样张脸,为什给人感觉全然不同呢?这样陌生,似乎从来就没有熟络过。月白奇异地看着他,怯怯道:“咱们成亲是背着人,在他坦里对着菩萨画像磕头就算行礼。你腰上有个铜钱大小胎记,每回给你擦背都爱戳两下,这些你都不记得吗?”她哽咽起来,大泪如倾,上前几步拉住他袖子轻摇,“怎办……玉哥儿!你仔细瞧瞧,你怎能忘呢!你还记得叫什名字吗?如果不是遇见钱大人,是不是路上擦肩而过你都想不起这个人来?”
肖铎沉下嘴角,眼里阴霾渐起,却还按捺着问:“这些事有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月白怔怔摇头,“那时候你是个小火者,没有资格结对食,叫上头知道是要打死,所以这事除咱们俩,从来没向别人透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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