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低头绞着帕子道:“快满六年,在辽河边上等你,天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那会儿逃出宫时候才十五,到现在已经二十。六年时间过起来也是转眼,其实这辈子都没想再有机会见你,要不是那个黑心肝舅舅嫌不肯嫁人,串通外头牙婆把倒卖出来,还不知道你做东厂提督呢!”她说着痴痴看他,嘴角浮起苦涩笑,喃喃道,“真好,你还活着。先前也怨你,为什知道在哪里也不来接。现在看见你,那些怨恨都是小事,只要你好好活着,比什都要紧……那时候咱们多难啊,他们打你,点儿办法都没有,把攒下月钱都拿出来请人外头买伤药,结果钱拿去,连个药沫子都没见到。也亏得你早早安排下,要是继续留在
没搭理她,等哨船靠上画舫方道:“娘娘先回房,臣那里处置完再去见娘娘。”
音楼拧过身道:“无妨,厂臣和月白姑娘叙旧要紧,没什不得大事,回头梳洗梳洗就歇下,你不用来。”
她背着两手扬长而去,自认为表现得干脆利落,面子应当是没什折损。可进舱门,心头拧巴得越发厉害,无处发泄,扑在床上蹬被子,边蹬边数落:“不是太监吗?太监还勾三搭四,要是个齐全人还能给别爷们儿留活路?这人太可恨,往后他来就说不见!要回北京,让他和他月白姑娘双宿双栖去吧!”猛翻起身来找袱子,开开柜门收拾东西,见彤云愣着便招呼她,“赶紧归置起来,他不让人送,自己走。”想想又不对,“为什非要回北京?横竖已经两袖清风,倒不如挟资远遁,跟人到塞外做买卖去。”
彤云嗤声,“您打算做什买卖?卖皮货?那些主意快别打,就算不顾家里人,连他也不顾?他带您下江南,肩上可扛着责任,您走之,不是要他命吗?”
这种时候还要顾念他,可他又在干什?和以前老相好私会去!
音楼坐在床沿上捂住脸,“先前那个月白姑娘你看见吧?曹春盎把她安置在哪里?画舫上就这大舱房,怎没看见她?”
彤云道:“秦淮河上多是游船租借,小曹公公是明白人,知道您心里不受用,让人另外准备艘。”推窗往外指点,“喏,就在那儿呢!”
两艘舫船之间离大约有五六丈远,檐角灯笼亮光倒映在粼粼水波里,漾漾扩散开来,搅得人心神不宁。她坐着怔怔朝外看,对面舱内点灯,糊着绡纱窗棂像为皮影戏搭建舞台,把切都放大。渐渐有人影移过来,身形妩媚,停在那里,仿佛张美丽剪纸。她没来由地吓跳,匆忙把撑杆放下来。
舱内灯火跳动,肖铎看着那姑娘,除棘手再没别想头。她似乎有流不完泪,卷着帕子掖泪当口幽幽抬眼看他,欲说还休。
他叹口气请她坐,略沉默下方问:“咱们有几年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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