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楼被他说得神往,笑道:“哪有那福气!父亲辞官后曾四处访友,音阁倒是跟着,把江南几乎跑个遍。那时候念书,有段记得很清楚,说那里‘妆楼临水盖,粉影照婵娟’,要是能去看看也不赖。”
肖铎怜悯地看她,这人活得甚可怜,在夹缝里长大,花朝节才有机会出趟门,结果回来看,屋里兰花还被人搬走。他怕惹出她心事来,也没敢多言,换副轻松口气道:“这回娘娘南下,想去哪里只管同臣说,泊船上岸四处逛逛,花费不多少时候。”
她轻轻地叹气,“嗳,想这也是唯机会,还是要谢谢厂臣,运道好遇见您和皇上,捞条命,要不这会儿坐在坟头上看风景呢!”
他笑起来,“娘
天,原来是合德帝姬啊!”音楼听他报名号,悬着心莫名放下来,转而笑道,“年轻女孩子总困在宫里也难耐,偶尔出宫趟逛逛,你把宫门上人都惩办,势必要捅到皇上和太后跟前。您瞧她刚才见您就躲,回头知道您把事宣扬出去,是不是会记恨您?”
他脸漠然,“臣按章程办事,错?徇这种情,万别人上疏弹劾,岂不是弄得自己身骚?”
“锦衣卫上头还有指挥使,问罪也是层层来。”她狡黠地眨眨眼,“再说公主出宫自然不愿意叫别人知道,只要她不认账,谁弹劾你都是诬告,厂臣大可以叫东厂法办他们。”
东厂名声果然臭不可闻,反咬口事在她眼里也都顺理成章,不过她似乎并不反感那个吃人不吐骨头地方,为什?是因为有他?他居然感到欢喜,脸上也露出种复杂柔情来,“既这,那就暂且搁置,等入宫问明再说不迟。只是娘娘倒也奇,眼下人人明哲保身,您还有空操心别人。”
她笑笑,低头抚摩那串佳楠珠,圈圈缠在手腕上,“知道这个年纪人有多向往外面世界,厂臣不是女孩儿,闺中岁月有时也难耐得很,出去走走是好事。”
他确实不懂女孩子想法,她们世界色彩斑斓,就算他愿意,也未必能走得进去。
他抬眼看夜色,地上灯火连天,把夜幕都照亮。穹隆不是黑色,隐约泛出层青紫,像夏天黎明,仿佛眨眼就会朝霞满天。
“累吗?”他问她,“散这半天,再不回去明儿脚疼。要是喜欢,下次有机会再出来。离京还要自在得多,路上也有您瞧。”
“那咱们是走陆路还是走水路?”她兴匆匆跟着他往回走,“沿途风光定很好吧!”
风光虽好,车马颠簸,时候长哪里还有什兴致!男人耐得住摔打,女人身骄肉贵,只怕揉/搓不起。他说:“走水路,省些力气,想上岸随时可以停船,也不妨碍。尽早出发,约摸六月头上能到金陵。秦淮两岸可是好地方,诗上不是写,‘燕迷花底巷,鸦散柳荫桥。城下秦淮水,平平自落潮’。娘娘生在浙江,可曾夜游过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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