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此作弄众生,只需慢慢流逝,推着曾经友人走向不同沟壑,随随便便就抹杀过往风光,改写原本以为命定众生结局。
傅元青退后两步,躬身作揖道:“通达,今生别过。”
狱卒从外而入,拿着两个碗,坛子开封酒。
是那半坛子充作物证桃李春风。
傅元青倒两碗酒,递给於睿诚碗,他对於睿诚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然兄弟情义心中铭记。饮尽此酒,情谊两散,就此别过。”
於睿诚看着那碗酒,惨笑起来:“哈哈哈哈……”
傅元青依旧垂目,双手执碗,亦喝干碗中桃李春风。
段子。你秉持所谓道,总有后悔天。”
傅元青笑:“不是那样。”
“什?”
“以前以为因为微贱身份,定会有以身殉道必然结局,自苦自怜久已。”傅元青说,“可现在明白,不是那样。所行之道,异常崎岖,然若真能实现,民衣食有余,安居乐业,便是贩夫走卒亦能保暖富足。民智因此可开,路不拾遗,外户不闭,海内升平,则盛世再现可期。这样道,不是个人道,而是众人践行之道。傅元青不过其中沧海粟,又何必得到什人歌颂。行此道无悔,与同路之人甚多,亦必无悔。”
於睿诚脸色难看之极:“派胡言乱语!”
就算是醇香十几载酒,入喉时绵长,可落入胃中,便像刀子般让人痛楚。
兄弟情义从眼前晃而过。
酸甜苦辣便从这碗酒中品出。
傅元青将空碗摔碎于地,这才缓缓抬眼看向於睿诚。
他正抖着手,接过那碗酒饮而尽,污浊遍布脸上被两行泪水洗刷,显得滑稽可笑。
“你不信,没有办法解释。”傅元青说道这里犹豫下,下定决心道,“还有事要告知。於家案子今日已定谋反大逆之罪,圣旨已宣。诛三族,财产尽数充官,於家族亲革职削官,永不录用。於阁老枭首示众。你……凌迟处死。”
於睿诚怔怔,脸色有些苍白,轻笑两声:“按照大端律法,谋反大逆要诛九族。兰芝,十几年,你还是不长记性,这般心慈手软。”
“嗯。”傅元青没有否认,垂目道,“自傅家遭难,这样场面见不得。立秋那日,便不去观刑。”
“好。随你。”
傅元青道:“来人,把酒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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