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铺床含珍闻讯,出来蹲个安,忙扫桌前条凳请他坐。
因为常来常往,彼此间有熟稔之感,颐行站起身冲他笑笑,“含珍原说要去请您来着,前头人拦着没让。挨打消息传得那快呐,这就传到您耳朵里?”
夏太医就那望着他,那双深邃眼睛如碧海清辉,微微漾,就让人心头窜。
颐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那种感觉和闯祸心虚不样,不是因为某种心情,是因为这个人。
想来有点儿喜欢个人,就是这样吧,方面因劳烦人家过意不去,方面又因再次见到他,心存欢喜。那种心境也和以前不同,以前四平八稳缺心眼儿,还能以自己辈分高,没见过世间黑暗来搪塞。如今却因为自己鲁莽挨打,担心夏太医会笑话她,觉得她笨,瞧不起她。
,那份刁难劲儿又上来,愠声道:“问问门上,不经奏报,谁让他们放人进来!”
话音才落,外间传话小太监到殿门上,隔着帘子回禀,说御前打发人来给颐答应瞧伤,是满福亲送过来,宫门上不敢阻拦,才让人直进储秀宫。
懋嫔听罢,倚着锁子锦靠垫出会儿神,半晌苦笑着喃喃:“叫人冲撞,也没见御前打发个人过来瞧瞧,老姑奶奶不过打二十记手板子,值当这急吼吼地差遣太医过来。尚家这是怎,才送走个,又来个,这是坟头儿上长蒿子?怎圣宠不断呢……”
如意见她失落,只好宽慰她,“这宫里头主儿,哪位没得过皇上时温存?就算圣宠不再,您往后有阿哥爷呢,还愁什?”
也对……懋嫔落寞地想,宇文熙是这世上最寡情人,他看着对谁都好,其实对谁都没有真情实意。如今老姑奶奶晋位,多少总要赏几分颜面,等时候长,新鲜劲儿过,还不是落得她们样下场,枯守着寝宫打发辈子。
该说些什呢……干脆自揭其短,说自己又崴泥?颐行想搓手,谁知抬腕就是阵胀痛,她只好难堪地比比胳膊,“夏太医,请坐吧。”
夏太医并没有谢坐,视线转,落在灯下打开书页上,心道总算还把皇上话放在心上,懂得禁足时候看书陶冶情操。原本他是打算挤兑她两句,但见她上进,火气便逐渐平息下来。
“
那厢夏太医沿着廊庑直向北,天色暗得早,檐外已经沉沉片,储秀宫中悄无声息,只有瓦当上倾斜而下雨,浇出满耳热闹喧哗之声。
猗兰馆里那个人呢,如今被禁足,门扉关得严严,唯剩窗口透出橘黄光,偶尔有人影从窗屉子前经过,也不知是不是她。
满福送到门前,刚想抬手去敲,却见夏太医冲他递个眼色,立时便会意,将伞交到夏太医手上,自己冒着雨,重又退回廊庑上。
笃笃――
门上传来叩击声响,颐行正坐在桌前研读《梅村集》,银朱过去开门,才见人,立刻发出惊喜低呼:“夏太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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